車夫在前頭趕馬,他則掀開了窗簾,想看看郊外風光,卻發現自己前後左右除了兵還是兵,一眼望去全是一顆顆的小腦袋,其餘什麼也看不見。
萬一土匪來了,厮殺起來,他被包間中間,估計連點聲響都聽不到,這該死的安全感!
走了一個時辰,終于見一将領騎馬跑來,一邊跑一邊道:“原地休息一刻鐘!原地休息一刻鐘!”
在官道上一字擺開的大軍,便一截一截地停了下來。
部隊全然看不見首尾,前後部隊的時間差,恐怕他們剛停下來,前頭部隊就已經休息完再次出發了。
這馬車毫無人體工學可言,也不是那麼好坐的,坐了一個時辰,周祈安隻覺得渾身酸痛難耐,便下了車活動活動腿腳,做做擴肩運動。
而正做着,懷青下馬走了過來,問道:“怎麼樣,能堅持嗎?”說着,遞給他一隻水囊,“此刻調轉馬頭,日落之前趕回長安倒還來得及。”
周祈安剛要接過水囊,聽懷青哥又蛐蛐自己,輕嘁了聲道:“我可不是去玩兒的,我可是公派過去有公幹的!”說着,一臉“瞧不起誰呢?”的樣子别過臉,水囊也不接了,隻說王榮給他備着了。
懷青聽了倒也欣慰,捏了捏他的肩說:“幹坐着也累,沒事下來走走。你要是想騎馬,晚上我可以抽空教你。大哥這次特意給你牽了一匹馬過來。是關外的馬種,性格溫順,耐性又好,很好騎。”
周祈安應了聲:“好的呢。”
沒一會兒,剛剛那将領便又策馬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繼續趕路!繼續趕路!”
也不知這将領從頭跑到尾,又從尾跑到了頭,還能不能享受到這一刻鐘的休息時間。
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便到了中午,大家都饑腸辘辘路,軍隊停下來開始做飯。
隻見軍中每十個步兵便有一人背着口大鍋,周祈安便像公園裡對什麼事都好奇的大爺,走上前去閑閑地問了句:“這口鍋你要一個人背到底嗎?”
大家都是步兵,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背鍋?
難怪有個詞叫“背鍋”呢,在這一刻算是徹底具象化了!
而正替小兵不平,小兵卻說這鍋是輪番背的,輪番負責給大家做飯。
除非有人犯了錯,百夫長會罰他一直背鍋。
周祈安“哦”了聲又閑閑地走開,踩在路邊一根枯木樁上看大家做飯。
雖說是背鍋的人做飯,但大家也都互幫互助。
隻見兩個士兵就地找了幾塊石頭圍成一圈,把鍋架了上去,倒入白米、粟米和腌肉,又就地摘了些野菜扔進去,沒一會兒,一鍋咕咚冒泡的蔬菜鹹肉粥便出鍋了。
周祈安盛了一碗嘗了嘗,味道倒也不奇怪。
而正喝着,張主事和文超兄也走了過來。脫去了華麗的官服,兩人都是布衣木簪的樸素裝扮。
周祈安盛了兩碗粥給二人送去,又上了馬車,翻出那個藍布包裹,打開一看,見裡面烤鴨、醬肉、醬蹄膀竟滿滿塞了一大包,便拿了出來與大家分享。
早上還覺得累贅,此刻餓了才體會到王榮的苦心。
要是沒了這些菜,他今天中午就隻有一碗粥和自備的肉幹果腹了。
等等,肉幹。
他囫囵把粥喝完,回馬車上把包裹翻了個遍,果然不見那二十斤肉幹。
顯然是放在卧房,忘記拿到馬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