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們遊戲愉快】
最後一句話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成分在裡頭。
我輕拉尚俞的衣袖,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也看到了嗎?”
他似乎又在發愣,聽到我的話後不知所以的‘啊’了一聲,然後學我那樣輕聲回答,“看到了。就是探究事情真相,要比大逃殺那種簡單多啦,不用擔心。”
是這樣的嗎?我留有疑慮。
又一次失去視覺。
又一次睜眼,衆人都出現在一倆正在向前行駛的怪物的腹部内,裡面有座椅,我甚至能夠透過怪物透明部分的身體看向外面。
我緩緩收起掌心戒備的魔氣——
他們并不驚訝,也沒有緊張。
這個‘怪物’沒有威脅。
【你們的身份是前來旅遊的遊客】
【請在NPC面前遵守身份,否則扣除積分,積分為零者死亡】
“誰會來這麼一個偏僻窮苦的地方旅遊啊,一看就是被虛假廣告騙了。”戴着黑框架的雙馬尾少女小聲反駁。
跟她站在一起的短發女生聳了聳肩,無奈道:“既來之則安之。”
氣氛很快又歸于平靜,人們或是閉目養神,或是低頭出神,像是在為接下來要面臨的‘戰鬥’做準備。
又過了一會,‘怪物’緩緩停下了,原本一處透明的東西向兩側收緊,‘旅客’依次從‘怪物’腹中走下去。
為什麼說依次呢?
因為就在剛剛,那個面相賊眉鼠眼的上吊眼在停車的瞬間搶着率先下去,其餘人見狀也争搶着往那個出口擠去。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老年人,憑借已經佝偻幹癟的身軀一馬當先,一拐杖揮退數人,成為下去的第一人。
然而在他踏出車門的那一刻,原先幹癟的軀體像是充了氣的皮球,從中心向外依次迅速膨脹,額頭青筋血絲遍布,眼球凸起,人類的軀體終究承受不住極大的壓強,像爆炸西瓜一般四分五裂。血液,以及不完整的器官,白色的骨渣,崩得到處都是。
一股子血腥味順着風撲面而來。
就在我皺着眉心想要不要捏個潔淨訣時,屍體憑空消失了。
是的,憑空消失,就連那股子難聞的血腥味也一同不見。剛剛的一切像是一個幻覺,甚至察覺不到一絲一毫曾經存在過的蹤迹,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從頭爬到腳,脊椎陣陣發涼。
直到這時我才開始正視這個所謂的‘副本’,它并沒有想像那般簡單。
“嘔……!”
嘔吐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兩位少女之一,此時面色蒼白、額頭上汗珠滾滾。嘔吐物的氣味随着樹葉晃動的“莎莎”聲四散,與渾濁的泛着鐵鏽味的空氣混合,惡心令人反胃的氣味經久不衰,也讓其他人面色不虞。
最開始想要沖出去的那個上吊眼此時拍着胸膛,長歎短噓幸好自己不是第一個,貪生怕死在他身上極緻顯露,也引來其餘人側目。他也注意到了這些目光,臉青了又紫惱羞成怒,“那個老頭又不是我推下去,他自作聰明的以為這次的規則是……況且你們不也暗地裡慶幸自己沒有第一個上前!?”
上吊眼眼珠子嘀哩咕噜轉得飛快,随即陰恻又惡狠地瞪着我,畸形的身子盡力挺直兇神惡煞的拿着食指指着我,口水紛飛,“你,對就是你!呸,嘿你個小白臉看什麼看,你知道老子一路走到這裡殺了多少人嗎!”
吐沫星子到處都是,目光黏膩的打量着我,幹癟男人突然猥瑣地咧嘴,露出一排黃牙,仔細看上面還有菜葉等食物殘渣,“喲小白臉長得還挺不錯,要不……”他“嘿嘿”一笑,渾濁的兩顆黑豆子上下掃視,布滿裂痕的舌頭極具暗示意味地舔了下黃垢牙齒。
咦,臭水溝裡的老鼠怎麼爬上來了。
攔住了一旁想沖上前争論的金發毛絨絨,我笑道:“我啊,可能不是很清楚你說的意思。”
“可以解釋給我聽聽嗎?”
上吊眼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哈哈大笑起來,“什麼意思……當然是能讓你快樂的意思。”
我心平氣和的錯開腳,利落拔下腰間佩戴的劍,右腳蹬地,借力閃向對方,刀光劍影間血花紛飛。
耳邊陰陽怪氣的難聽聲調倏地變為刺耳的尖叫,涕淚齊流的上吊眼一隻胳膊脫落在地,裂口整齊。
“情緒别這麼激動啊,我的朋友。”
戴着手套的那隻手輕輕拍打他的臉頰,我微笑道:“多虧你的傾誠表演,我現在确實很愉悅。”
原本半跪着的男人被吓得痛哭流涕、連連後趴,好不狼狽。
整個流程下來不到半分鐘,全場靜肅。
在寂靜中,我低頭看向滴滴答答不斷淌血的劍,有點不開心。
楚浮提送的劍,髒了哦。
我揮揮手将扔掉的手套與劍用殘餘的魔氣碾碎。
若非修為被這個古怪的地方壓制與常人無異,收拾那麼個廢物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可惜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