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猛地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
面前的一切模糊且紊亂。
空氣也不再像是空氣,而是透明的不斷蠕動的異物,它們一個接着一個的扭動,将眼前的空白折射出五顔六色的長條。
這種難以用正常邏輯解釋的現象讓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真落在了實地。
嗡————
嗡嗡————
眩暈惡心的嘈雜聲接踵而至。
就像是鑽進了數隻蟲蠅肉咀,它們在軀體、血液,乃至腦子裡,産卵、繁殖、啃食……
嘀嗒。
嘀嗒。
嘀嗒。
……
是血。
我想。
那是從我七竅中逃竄而出的血。
我控制不住我的軀殼。它彎曲,蜷縮,流血,嘔吐,痙攣……直至扭曲。
半昏半醒,我分不清這似是而非,究竟是臆想還是副本。
蚊蠅的躁動,飄渺的呢喃,不可名狀的恐懼,如層層疊疊的絲綢死水堵住我的耳喉。
我腦中長鳴,幾乎要被這死水溺死。
【*******】
【****,********】
【***…*******……*******】
【……】
飄渺的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喋喋不休,似近似遠。
直到某一刻,對面像是忽然意識到了,耳邊沒有意義的呢喃細語再次抵達耳畔時已經成了熟悉的字句。
【…可憐。】
那道渾厚又纖細的、似男似女的、無處不在的聲音,此時帶了點莫名的,毛骨悚然的憐惜。
瞬間似有溫和的流水包裹。
耳畔不再嗡鳴。
沉默。
在這個暗物質混雜的紊亂海域中,我懸浮在其中,如新生兒般迷茫。海浪靜靜地、循環往複地拍打過來,我仰面,空洞,緩緩恢複理智。
海水帶着鹹腥味。
無盡的深處是無秩序的龐然大物。
有些臃腫的身形往前移動了一步,撲面的壓迫感推着水流将我送向更遠方。
這個舉動似乎和對方的目的背道而馳。我緩緩擡起沉重的手臂,每一縷流經它的水流都在傳遞那位未知生物的疑惑和不開心。
對方像是在思考……我猜的,誰知道那一片深淵似的巨物在想什麼。總之片刻後,幾道類人型的扁平物體從四面八方向我的方向移動。
壓抑,扭曲,像是無數雜質和海蟲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
我錯愕的調動身體向後撲騰幾下。
雖然沒能逃走,但卻有效的讓對面停止了舉動。
【……恐……懼?】
【人…類?…太。脆弱。雖…然……沒有。融。化。】
一字一句從無數角落發出,緩慢如同幼兒的牙牙學語。
卻也随着時間而越發流利。
【吾,已蘇醒……召喚。陣,召喚…吾。吾即可,定位。】
我微微一愣。
又是陣又是召喚的……
再聯想到神棍玩家信上寫的獻祭,一個不可思議卻又合情合理的假設出現在我的腦中。
我大概知道這個副本裡的核心npc的目的了。
但當下被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還受制于詭異生物的處境實在是糟糕透了。
更糟心的是,即使對方有意收斂着氣息,身上溢出的零星扭曲依舊能讓我止不住的渾身發抖……
一個波浪過來,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這完全不在一個戰鬥體系内啊!
眼看着一個小号不知名物體從大号不知名生物那蹿過來,我無處可躲,隻好在心中暗自譴責系統和副本。
這是把我整到哪去了。
卡牌性質隻能保住我的精神不受污染,但誰能保證我的腦子不會突然炸開呢?
沒有人。嗚嗚。
魔氣打開的屏障連一秒都沒撐住。
我被小号不知名物體撲了個正着,但對方沒有選擇侵蝕、啃咬、刺穿等一系列攻擊動作,而是就着撲來的方向牢牢挂在我的腰間。
感受不到任何惡意。
深呼一口氣,低頭仔細一瞧,它在我這從此便有了名字。
一根長滿眼睛的觸手。
有點惡心。
尤其是在一串眼睛看着我眨來眨去的時候,感覺像是有螞蟻在身上爬。
我小心翼翼地捏了捏眼前這根觸手。
滑不溜秋,應該也很勁道。
我是說,咬下去,很勁道。
一無所知的觸手被摸得發顫,從尖尖到渾身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視線深處的龐然大物似乎也變了色。
随着水流産生波動,聲音再次從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