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是兩個時辰後,窗外天色已經漸暗。
尤今今用手背貼了貼微潮的脖頸,心裡一陣悶悶。
她方才又夢到前世了。
夢回自己被潘蘭兒磋磨的那幾年,她吃不飽穿不暖,整日裡提心吊膽的日子。
又夢見自己被帶上城樓,結果被敵軍一箭射死的慘狀。
尤今今籲了口氣,她知道這是自己心中仍在恐懼的表現。
但國公府畢竟與梁府不同,小女郎隻安慰自己這次定不會再過上輩子那樣的日子了。
而尤今今這邊剛起身,蒹葭那邊便匆匆進了屋。
“女郎,男君他們回來了。”
尤今今聞言神色微頓,而後輕聲:“男君要過來嗎?”
蒹葭搖搖頭:“女郎,國公爺和大夫人他們面色似乎都很不好,剛回來就把男君帶回廳堂問話了。”
尤今今眼底瞬時劃過一絲惑色,黛眉微蹙,沉吟道:“蒹葭,你說國公爺他們今日都進宮了,是一起去見皇後娘娘嗎?”
蒹葭點點頭:“今日是福甯公主的生辰宴,國公爺他們是奉皇後娘娘的召令進宮赴宴的。”
去參加福甯公主的生辰宴,幾人面色卻不好,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了?尤今今心中疑惑,她今日才入府,可不想被牽連什麼不好的事。
不過此事一出,蔣雲霁應當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她這兒了,如此看來倒也算是件好事。
……
比之尤今今的小院,此刻的廳堂氣氛卻是箭弩拔張的很。
“爹,我不要娶公主!”蔣雲霁氣呼呼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面上盡是不滿之色。
“你在說什麼鬼話!”鎮國公氣得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伸手指着面前的蔣雲霁,“你這臭小子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是吧!”
“哎呀,公爺你就消消氣吧,有事好商量,何必動氣呢。”胡夫人歎氣,上前安撫道。
鎮國公坐回位置,看着蔣雲霁又斥道:“福甯公主的眼裡可揉不得沙子,你從前的那些荒唐事姑且不提了,但在大婚前,你必須把府上那些莺莺燕燕給我遣幹淨!”
“爹,難道我就非得娶那個公主不成嗎?我不娶!”蔣雲霁十分不滿,他不知道為何進了一趟宮,就莫名其妙地被指了婚,且對方竟還是那個嚣張跋扈的福甯公主。
鎮國公兩眼一瞪,胡子都氣翹了:“這是皇上賜婚,聖旨都下了,你難道還想抗旨不成!”
蔣雲霁聞言一噎,他當然不敢抗旨。
可要他心甘情願地娶那個福甯公主他也是不願意的。
為了一個公主,失去了一整個院子的美人,他才不願意。
于是蔣雲霁沒好氣道:“好啊,我可以娶公主,但我那些美人必須給我通通留着!”
鎮國公聽這話更是怒不可解了,當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這不孝的東西!你敢!”
胡夫人見狀立刻上前勸,“公爺莫氣,莫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你看看這混賬東西!整日裡沉迷酒色,哪裡還有半分成器的樣子!”鎮國公氣得直喘氣。
胡夫人柔聲安慰:“夫君,霁兒還小,定是被外面那些狐媚子迷惑了心智,等時日長了,他自然會懂的,夫君你就給霁兒點時間讓他想明白就好了。”
胡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朝一旁的蔣雲霁使顔色,好讓他說些好話來平平鎮國公的怒氣。
可此時蔣雲霁也正在氣頭上,哪裡看的到胡夫人的眼色,當下就怒氣沖沖:“不讓我留美人,那我就不娶公主!”
剛被胡夫人的話安撫下去的鎮國公,聽到蔣雲霁的話後又氣得立刻站了起來。
“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鎮國公怒聲說完,便大手一揮,“來人,給我把這混賬東西關到他的院子裡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放他出來!”
蔣雲霁一看他爹來真的,頓時慌了,上前就抓住鎮國公的褲腿。
“爹!爹!”
不顧蔣雲霁的哭鬧,鎮國公讓侍衛直接将其拖走。
一旁的胡夫人委屈抹着淚:“何苦來哉,霁兒還小,同他好好說道理便是,何必動粗呢?”
“就是因為我們先前太縱容他,才讓他如此放肆,我們能忍他容他,那公主呢?”鎮國公歎氣,神色無奈,“那可是太後和皇帝都捧在掌心的福甯公主啊,公主若是不悅,那便是皇上和太後不悅,你我有幾條命去得罪皇上和太後啊,更何況,淑兒如今身在後宮,我們得罪皇上和太後,那豈不是讓她難做。”
胡夫人聽到這話,也自知利弊,霁兒若是娶了福甯公主,那必然不能再亂來了。
“夫人,你快去安排,尋個日子将霁兒那些妾室全都悄悄送出府去,務必不讓公主的人察覺。”鎮國公不放心的囑托。
翌日,被關在屋裡的蔣雲霁得到父親要将自己所有妾室都遣散的消息後,立刻就坐不住了。
父親怕是瘋了吧,那可是都是他好不容易下尋來的美人啊!怎麼能說送走就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