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一行婢女戰戰兢兢,謝之骁掃了屋内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坐在軟榻上的女郎身上,霎時漆黑的眼底劃過一絲錯愕。
“是你?”
謝之骁完全沒想到他娘給他找的小妾竟是那日在晉安烏篷船上遇到的那個矯情又虛僞的女人。
那日她把他當做世修百般攀附勾引,被戳破後又惱羞成怒,後來又繼續對世修勾勾搭搭,簡直厚顔無恥。
這種虛與委蛇的女人怎麼會進了謝府,竟還成了他的妾室?
謝之骁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麼陰謀詭計,眼皮陰沉一壓,“唰”的一聲就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指向了眼前的女郎,眼底殺意盡現。
“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來的?”
看着指向自己的鋒利刀尖,上面似乎還彌漫着點點血腥之氣,女郎瞬間就腿軟了。
尤今今驚恐,嗓音忍不住發顫:“我是、我是蕭夫人安排的,如今是郎君的妾室……”
“妾室?”謝之骁嗤笑一聲,狹長的黑眸帶着譏諷,“憑你也配?”
說罷,那刀尖又逼近了女郎幾寸,嗓音冷冽到了極緻。
“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
小女郎的身子一顫。
眼前的男人逐漸與前世城樓下那個人影重合起來。
“都殺了,不留活口。”
冷厲的話語在尤今今的耳邊重複回蕩,霎時一陣寒意襲上身來。
小女郎面色愈發煞白,看着眼前那刺寒刀劍,隻覺心口越來越疼,最後竟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此時北屋内好不熱鬧。
那廂女郎還昏迷着,這廂蕭夫人已經忍不住開罵了。
“你這臭小子!今兒如今是你房裡的人,你竟然拿刀吓唬她,你是不是皮癢了啊!是不是皮癢了啊!”蕭夫人氣得一連捶了一旁的謝之骁好幾下。
在得知自家這好小子才回來就拿刀把小女郎給吓暈了後,蕭夫人便匆匆趕到了北屋,叫了郎中後,看着院子裡跟沒事人一樣的謝之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謝之骁被捶得面色不變,眼底盡是譏嘲,
“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說完便又扯唇嗤了聲,“娘,你别什麼女人都往府上接,是人是鬼都還不清楚,你就敢這麼向着她了?”
蕭夫人一聽這話,更是來氣了,“還敢頂嘴是吧!”說罷立刻抄起桌子上雞毛撣子就開打,“我讓你頂嘴!讓你頂嘴!”
“今兒是你表姨母送來的,就是個溫柔善良的小姑娘,你别給老娘不識好歹!”
後背被抽了好幾下雞毛撣子的謝之骁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微擡起薄薄眼皮,冷眼看着躺在榻上的女郎。
溫柔善良?怕是哪個字都和這個虛僞女人不沾邊吧。
而尤今今迷迷糊糊中隻覺得耳旁吵鬧,鼻尖還似乎隐隐充斥着冷冽的薄荷香,惺忪睜眼後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屋子。
“女郎,女郎你終于醒了!”蒹葭見狀立刻上前,眼中又是擔憂又是慶幸的。
蕭夫人聽到後也立刻快步上前來,看着已經睜開眼的女郎,目光關切:“今兒,你感覺怎麼樣了啊?”
而站在一旁的郎中已經收回提神香,又替尤今今把了把脈。
“李郎中,今兒她怎麼樣了?”蕭夫人看向老郎中。
“夫人不用急,女郎隻是受驚過度,待老身開兩副安神的藥,煎服下,歇息幾日便好了。”老郎中說罷便寫了藥方交給了蒹葭。
蕭夫人聞言這才安心下來,提裙坐在了尤今今的床頭,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
“今兒,這兩日好好休息,那混小子我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往後再不敢欺負你了。”
女郎回憶起自己竟是被吓暈的後,面色有些赫然。
此刻尤今今才有了幾分清醒的實感,她看着神色溫柔的蕭夫人,慌亂的心這才緩了些許。
剛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了窗邊那人的身影,方安下去的心又開始緊張地怦怦跳了起來。
“你這個死小子,還不過來給今今道歉!”覺察到尤今今的心有餘悸,蕭夫人立刻沖着那頭的謝之骁吼了一聲,轉頭看向小女郎時,又立刻換成了一副安撫笑意。
謝之骁并未走上前,而是倚在窗邊,臉上依舊帶着幾分嘲意,此刻掃過來的視線透着陰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