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就滾回去,飯放在這裡又不會長腿跑了。”謝之骁扯唇嘲她,那雙薄薄的眼皮半擡,“還是你非要監視我一口一口吃下去才放心。”
餓死你最好。
尤今今心中哼哼,但面上依舊故作委屈狀:“妾身不是這個意思……”說罷垂睫,語氣哀怨,“既然郎君不願妾身在一旁侯着,那妾身就先回好了。”
說罷小女郎便起身離開,臨走前那抹身影似乎帶着幾分落寞。
一時之間,謝之骁微微恍神,而飛快反應過來後又覺得自己該死。
她算個什麼東西啊,不開心關幹他屁事,謝之骁壓下心頭那抹異樣,狀似不經意。
但人雖走了,可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點點馥郁甜蜜的木犀桂香。
謝之骁摸了摸胸口,将那枚繡着桂花樹的荷包拿了出來。
指腹在那細密的針腳上摩挲了幾下,耳根逐漸發燙。
醜死了,他才不喜歡。
罰跪完,謝之骁便自行回了院子。
而他這次回謝府後就再沒打算在校場過夜了。
先前的北屋隻住着他一個人,四處空曠又粗糙,如今搬來了女眷,處處都布置的精緻又溫馨。
就連院子裡的幾個石凳都被套上了毛絨絨的氈毛套子。
此時看着院子裡多出來的花花草草,謝之骁還略有些不适應。
“郎君,小夫人可用心了,如今的北屋看着熱熱鬧的,都沒那麼冷清了呢。”
“花裡胡哨。”謝之骁嗤了聲,倒也沒下令除掉。
他目光繼而轉向了尤今今住的那間屋子,看着緊閉的屋門微微皺起眉頭。
長吉見狀連忙機靈說道:“小夫人剛剛去東屋了,和主母,虞夫人他們一塊說話呢。”
謝之骁聞言臉皮一趟,立刻瞪了長吉一眼。
“誰問她了,多嘴。”
說罷,便大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隻留下長吉寒風中淩亂。
如今将近除夕,謝府上下都忙忙碌碌的。
蕭夫人這幾日也忙着府中的年貨清點以及蕭家那些酒樓賭場,年底的賬務也要仔細盤算盤算,所以一時之間忙得歇不了腳。
所以今日隻說了會兒話,蕭夫人便要到名下的幾間酒樓去盤賬。
虞氏身為長房之妻,自然也能幫婆婆分擔些。尤今今妾室位置尴尬,本想着早早告退,卻被蕭夫人拉住了手。
“今兒就和我們一塊去吧,盤完賬我們再順道去布鋪裡看看布料。”
尤今今有些怔愣,而後乖順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虞氏倒是有些意外蕭夫人會帶上尤今今,不過也很快對着尤今今笑道:“也是,這都要過年了,今兒也該做幾身新裙子了。”
事情敲定,一行人便坐上了馬車。
蕭夫人單獨一輛,而尤今今和虞氏一輛。尤今今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此刻和虞氏共乘一輛馬車,不免有些拘束。
虞氏看着尤今今穿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厚實模樣,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冀州不比晉安,冬日裡冷的厲害,你這些日子怕是還有些不習慣吧。”說罷又柔柔道,“不過我們關東就是這般,确實比不上南邊那邊詩情畫意。”
尤今今點點頭,語氣卻帶着幾分雀躍:“天氣雖冷,但這如此大的雪天也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比起晉安也另有一番風情了。”
别說這一世,前世的尤今今也從未見過棉花套子似的雪。
尤其是進了臘月後,冀州的雪更是下個不停。尤今今每日在窗邊坐着圍爐賞雪,倒是也覺得有趣。
比起青州那連綿不斷讓人惆怅的陰雨,尤今今倒是更喜歡冀州這白雪皚皚的冬日。
“今今妹妹是今年剛及笄嗎?”虞氏眉眼彎彎,輕笑道,“我家倒是有個和你年歲差不多的妹妹,日後若有機會見上一面,你們或許還能玩到一起去。”
尤今今聞言微愣,撫了撫手爐,沖虞氏腼腆一笑。
虞氏的妹妹,那不就是關東二姝裡的虞婉兒嗎?
其實前世尤今今就曾聽聞過她的名聲。
虞婉兒,出生關東世家大族,和其親姐虞嬏兒并稱為關東二姝,其美貌為二姝之首,且除了美貌之外,她的舞技更是一絕。
據說她曾在謝府家宴上跳了一曲白伫舞,從此便一舞成名,引得坊間紛紛效仿,一時之間名聲大噪,引得無數郎君傾慕。
就連梁珩也這個浪蕩子都曾深深癡迷過虞婉兒,若不是他已經娶了潘蘭兒這個正頭夫人,怕是也早已和那些人一樣上趕着去虞家求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