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順利打開了鎖,小心翼翼推開鐵門,頓時發出鐵器被磨損的刺耳尖銳聲,聽得幾人牙齒發酸。
還沒等她們進入裡面,一陣惡臭撲鼻而來,食物腐爛發黴的味道、排洩物的味道、汗液捂得發酸的味道混在一起,蕭楠翊趕緊朝外面呼了口氣。
關亦舒說不出話,隻有緊皺着眉頭用手捂着鼻子,項景由于幾天沒吃飯,胃難受得更是快要吐了出來。
時間緊任務重,幾人不敢過多停留,目前裡面的情況她們還并不清楚,但這裡面應該不會有雇傭兵和保安的存在。
出于安全考慮,蕭楠翊還是決定讓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六人商量好陣型後随即一起進入平房。
蕭楠翊端着步槍走在最前面開路,第二個是楚庭溪,她得随時把情況給記錄下來,緊接着是關亦舒和陳思思兩人,冷竹與項景則是走在最後。
衆人呈一條直線往裡走去,進入門口首先就是幾塊鋼闆搭建的通道,高幫靴和高跟鞋踏在上面發出锵锵聲。
楚庭溪緊緊拉着蕭楠翊的後側皮帶,舉起左手在她身後錄制着畫面。
“你輕點兒扯,這是你陸顔姐姐給我買的皮帶……”蕭楠翊小聲說道。
楚庭溪翻了個白眼:“行行行,我輕點兒……”
蕭楠翊沒理她,依舊嚴肅地看着前方,舉起步槍慢慢挪動。
“小氣鬼!”楚庭溪呲牙咧嘴做了個鬼臉,準備繼續向前的時候卻一頭撞在蕭楠翊的後背。
她捂住頭,直起身子準備跟她掰扯幾句,可在看到裡面的情況後,心髒突然被刺痛,巨大震撼在反複敲擊她的腦袋。
跟在後面的幾人也都停下腳步,臉上無不露出震驚的神色。
嚴格來說,這裡才更像是阿鼻地獄,頌查讓人在這棟平房裡焊接了無數鐵欄,分成一列列隔間把這些女人和孩子關押起來。
鐵欄外是類似于石頭砌成的排狀水槽,槽裡都是些溶爛的菜葉和泡發的馕餅,所有人想要吃到東西,隻能從鐵欄的縫隙伸手去抓那些食物,群群蒼蠅胡亂在上方打着旋,蕭楠翊正看見一個餓得瘦骨嶙峋的孩子趴在鐵欄上用力去抓那些食物,她應該是餓極了,指甲都在用力摳抓粘在槽壁上已經焉透了的殘渣。
容納的空間有限,鐵欄裡面的人大多數隻能蜷着腿縮在一側,要想站起身的話會有些困難,整個集裝箱類似于棺材房的結構。
楚庭溪鼻尖酸痛,舉着手腕上的攝像機,哽咽着說道:“這群畜生,簡直不是人!”
陳思思率先跑到離她們最近的一處地方查看起鐵欄上的機械鎖:“你們看,這些鎖全都需要機器操作才能打開!”
見陳思思靠近,在門邊躺着的幾個女人順勢伸出手抓着陳思思這根救命稻草,幹涸的嘴裡一直說着: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走在隊伍最後的項景倒是在角落瞧見了一個操作機台,借着昏黃燈光的殘影走了過去,發現上面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按鈕,她用指尖胡亂點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貌似是需要用鑰匙才能啟動,隻好趕緊跑去告訴給了蕭楠翊。
“鑰匙?”
蕭楠翊思考一番,決定還是帶着項景去外面看看那幾個雇傭兵身上有沒有她們需要的東西。
兩人又立刻重新回到大門口在屍體旁邊翻找,項景眼尖,很快就在其中一個雇傭兵身上找到了一串鑰匙,還沒等她們再次進入裡面,隻聽見不遠處響起引擎的轟鳴聲,一輛輛沙地越野和吉普車的明亮燈光照射在林間,同時碼頭附近貌似也傳來一陣嘈雜。
兩人大驚失色,連忙躲到石牆下觀察兩處的動靜。
項景眯着眼睛仔細往林間看了看,說得咬牙切齒:“是鐘慕她們!”
電話同時也震動起來,蕭楠翊趕忙按下接聽鍵。
“楠翊,我們在半路剛好撞到頌萊,剛剛發生槍戰耽擱了一些時間,不過頌萊已經被我們成功抓獲,現在我們正在趕往西海灘!”熊隐的話語間都是激動。
“鐘慕那幫人已經到西海灘了,碼頭還有一批保安,另外我們找到了那些被關押的受害者,你們大概還有多久?我怕我們撐不住……”蕭楠翊不由得擦掉額頭上的汗,粗略的估計鐘慕起碼帶了二三十個馬仔,也并不清楚他們手裡有多少武器,這一戰如果打起來,她們幾乎是毫無勝算。
“現在你身邊有幾個人?”熊隐那頭的聲音也變得緊張起來。
“我們有六個人,其中有兩人不是警察……”
“能攔截她嗎……”熊隐也知道這是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試試。”蕭楠翊挂下電話,眼裡泛起一絲愁郁。
項景縮在角落望着她:“隐姐怎麼說?她們還有多久?”
蕭楠翊沉默幾秒後道了實話:“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我們得阻止鐘慕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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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得急躁,卷起細粒沙塵撲打在臉上,原本隻剩半輪的月亮也迅速被雲層覆蓋。
鐘慕一行人直接将車開入沙灘,車輪揚起的團團沙礫飄散在空中,她快速下了車,與已經提前打點好的負責人點頭示意,剩下的馬仔此時都在迅速搬運車裡的貨物,來不及注意正在朝他們包圍的幾人。
漆黑海邊浪潮淺撲,卻顯得尤為寂靜,然而這一刻隻在瞬息間被子彈匆匆劃破,乒乒乓乓打在車身鋼架上的尖銳聲響讓所有人停住手上的動作,有幾個正在往運貨橋上搬貨的馬仔痛苦地慘叫起來,齊刷刷掉入了海裡,撲通幾聲,掀起白色水花。
鐘慕掀起利眼回頭張望,卻不見放槍者的身影,一群人隻好蹲在車身後面進行躲避。
“阿舒,我打中了嗎!”項景縮在石墩下面,滿臉的亢奮,壓着嗓子對不遠處的關亦舒問。
關亦舒肯定地點了點頭,朝她比個大拇指,随後并攏五指向前切面,示意她們繼續往前走。
兩個人一人端着一把雇傭兵的步槍,匍匐前進,利用石墩的遮擋和夜色的掩護,越來越靠近海灘。
蕭楠翊這時埋伏在另一邊,身上還剩兩個手榴彈,就等鐘慕的馬仔露面。
急着上船的鐘慕有些等不及了,她知道警察就快要趕到這裡,剛剛一定是蕭楠翊那幾個人在搞鬼!唐子健靠在車尾,從腰側摸出手槍對鐘慕說道:“小姐,你先上船,我帶人去看看。”
“不急,你讓幾個人開車繞着沙灘走,趁着她們開槍的時候,剩下的人一起上船。”鐘慕此時面不改色,掃視着眼前的漆黑。
現下無比靜寂,沙灘上除了一排排越野車的車燈閃着光,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情況。
已快要到清晨的五點,距離剛剛開槍的時間過了有一會兒,鐘慕依然還沒有動靜,蕭楠翊趴在沙地上深呼吸,試着活動僵硬的右腿,隻希望這個關鍵的時候身體不要掉鍊子。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不遠處竟突兀地響起了引擎的轟隆聲,幾輛越野快速繞着沙灘各處分散而行,其中一輛正朝着關亦舒和項景的位置開去。
蕭楠翊眼珠快速掃動,鐘慕這是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在跟她周旋,要不是得捉活的,她甯可之前就把這兩個手榴彈全投出去炸她個人仰馬翻。
幾秒後爆炸聲震耳欲聾,傳遍整個西海灘,激起的慘叫與哀嚎分散在各處,鐘慕此時已經趁亂上了船,也顧不得餘下的貨,如今隻有快速逃離才是正事。
火光燃動的範圍較廣,氣流在空氣中烤出模糊狀态,從項景的位置可以看到輪船已然開始行駛,同時她也發現蕭楠翊正朝停留船舶的方向跑去。
蕭楠翊邁着步子端起槍接連射出幾發子彈,三下五除二解決掉了頌查的幾名保安,随即一個箭步跨到快艇上快速啟動發動機。
盡管項景和關亦舒兩人卯足了勁頭想要與她彙合,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蕭楠翊的快艇追趕在輪船的後側,逐漸與黑暗融成一團。
“這下怎麼辦?”項景揪住汗濕的卷發,在原地打着轉。
關亦舒拍了拍她,用手指着一艘正在淺浪中漂浮的摩托艇,項景瞬間睜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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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劃破海浪,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鐘慕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船尾響起了一陣槍聲。
蕭楠翊駕駛的快艇如離弦之箭從後方沖來,快艇的船頭高高揚起,船身幾乎與海面成四十五度角,兩側激起巨大的白色水花如銀龍般咆哮。
唐子健與剩下的一批馬仔正提着槍抵在船尾的扶攔上對着快艇掃射。
蕭楠翊緊握着方向盤左右擺動,以極快的速度逼近輪船,在海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随着距離的縮短,尖銳的發動機聲和海浪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快艇與輪船之間的海浪被擠壓得更加猛烈,發出砰砰悶響。
“給我打爆她的發動機!”唐子健目光兇狠,對着左右兩邊的馬仔說道。
輪船船身還吊着一截攀登梯,應該是鐘慕一行人急着離開沒來得及收回去,蕭楠翊控制着方向和速度,盡量讓自己與繩梯平齊。
砰——
子彈穿透發動機的铮響如号施令,柴油迅速流動而出,刺鼻的氣味灌滿周遭。
千鈞一發之際,蕭楠翊咬緊牙關,奮力一躍跳出快艇。
嘭——
爆炸聲燃烈這一隅海面,勁疾的沖擊波席卷周遭。
唐子健臉上的疤痕因興奮而跟着抽動,他粗略地看了幾眼,快艇已是被炸成殘片浮動在水裡,漠然收好了槍扔給一旁的馬仔,急着趕去給鐘慕彙報,絲毫沒發現蕭楠翊此刻正緊貼在繩梯上,即将翻過扶攔……
“小姐,都解決好了。”唐子健站在鐘慕身後,對她說道。
鐘慕淡然點了點頭:“船上一共還有多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