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柳兒看着她的神色發怵,她雖然比蔺如鸾年長但實在沒什麼長進,這麼些年來就學會了怎麼做好奴仆,卻沒有長成一個能擔當的人。
蔺如鸾臉色稍霁,也知道是自己過于敏感了,看着她驚吓到的模樣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的。”
“沒關系的,您是小姐,怎麼樣都是應該的。”柳兒一臉的理所應當。她的為人也是簡簡單單,沒什麼大智慧,倒是容易滿足,也容易獲得幸福。
蔺如鸾有些羨慕又覺得她的愚癡有些可憐,在權力場中她這樣的人根本活不了。幸好她也不需要去經曆這種名利場,她隻要好好的以自己的方式活着就好了。
趙無疾的情況十分迫切,大婚也很快舉行。
來迎親的是九皇子。這麼些年來因着他的關系,李妃和皇後的關系也緩和了不少,迎親之時便讓他來代替太子。比起其他的幾位兄長他确實稚嫩,心思也單純,尚不知男女之事,大紅喜服穿在他的身上也就圖了個熱鬧,真真是在合适不過的人選了。
磅礴盛大的婚禮,十裡紅妝。大紅色鋪天蓋地,鞭炮齊鳴,鑼鼓響徹天際,喧鬧非常。紛雜的人群其樂融融,隻是各得其分。隻有東宮還是一片寂靜,大紅色的繡球也顯得清冷沒有一絲熱鬧。
龍鳳燭火噼啪作響,火苗總是一顫一顫地往上蹿,燃得熱烈激昂。
床前侍候的人一一退去,繁華落盡,隻留下一室安甯。大紅的蓋頭下,蔺如鸾注定等不到那個來掀蓋頭的人,一室嬌顔無人問。蔺如鸾自發地掀起了蓋頭,比起失落,她更想看看趙無疾是什麼狀态。
化妝的宮人确實有一把手藝,一個重病的人竟叫他化得這般的和諧安詳。他看起來并沒有多少病态,除了瘦了些和她離開是沒什麼兩樣。隻是他不再咳嗽,也不能和她說話了。他就那樣安靜的做個美男子,不管不顧,自在逍遙。
這看起來沒什麼不好的,隻是太安靜了,靜的可怕。他的呼吸也沒什麼力氣,像個龐大的人偶,胸腔裡隻有她的心在跳動。怦、怦、怦,傳入她的耳中。她就這樣怔怔的看着他,少年的眸子滿是疏離與愛慕。
最終她還是爬上了床,和他同睡一側。将頭一側,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看他的側顔,仍然那麼招她喜歡。好像他的一切她都是那麼的喜歡,他的存在就是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叫做愛。
冥冥之中她知道她注定是要和他綁在一起的,她願意死在他的手裡,沒有什麼能把她從他的身邊帶走,即便是死亡,她不會放手的。什麼誓言什麼保證都是騙人的,她向來就是一個騙子。她騙得他的喜愛、騙得他的同情、騙得他的縱容。她一點也不乖巧,隻是因為還不需要展現便顯得柔順,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世界。
她十分自然地靠近他,緊緊的抱着他,額頭埋進他的脖頸,淚水不期然地奪框而出,浸濕了一大片傳入他的肌膚,點點溫存。
天光破曉紅燭也完成了它們的使命。侍候的宮人們魚貫而入,體态從容有序不曾發出絲毫聲音驚擾一人。
簾布揚起,明亮的光線欲将人從黑夜拉回人間。
明明沒什麼動靜,床上的情況可算不得什麼安分。錦被交疊,褶皺叢生,兩人頭頸相較好不纏綿。當然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實情,自然不會有什麼绮麗的念頭,隻是可憐太子妃年紀輕輕就要經曆這等難過之事難免同情。
“太子妃,太子妃。”宮人輕聲呼喚深恐驚擾到什麼。
蔺如鸾悠悠轉醒這才适應自己的新身份,倒不至于眷戀什麼,一晚上怎樣都摟夠了。
宮人們慢條斯理井然有序地為二人梳洗打扮,不論如何宮中的禮儀總不能少,即便隻有她一人,該拜見的還是要拜見。
“太子妃,太子妃,您快來啊!”侍候趙無疾的宮人驚呼道。
“怎麼了!”蔺如鸾梳妝到一半匆匆趕來關切道。
“殿下,您看,太子殿下的氣色好轉了不少,呼吸也更順暢了!”宮人說道。
“真的?”蔺如鸾驚喜道:“快去請霍院正來。”
“是。”
一時間東宮整個活躍了起來,壽全公公亦是喜不自勝,滿宮傳訊,不肖一會兒皇帝皇後都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如何?”趙不疑問道。
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真是叫人亞曆山大,幸好是喜事,霍長恩笑道:“恭喜陛下,娘娘,太子妃,太子殿下脫險了。”
“當真!”趙不疑喜不自勝再三确認。
“當真。”霍長恩爽朗道。
頓時大家的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沒想到這沖喜竟然真的有用,易連确實有兩把刷子。’趙不疑心下感慨,可惜他和李千金一樣都沒了,讓他覺得錯失了一個億。
傅儀容看着這個兒媳婦越看越滿意,這可真是她兒子的福星,是個好孩子。
“太子妃近日也不用去請安了,好好照顧太子,待太子好轉便一同來請安吧。”趙不疑愉悅道,傅儀容也是深表贊同。
“是,鸾兒謹遵陛下旨意。”蔺如鸾乖巧道。
“傻孩子叫什麼陛下,要叫父皇。”傅儀容笑意盈盈地糾正道。
蔺如鸾甜甜的笑道:“是,父皇、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