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有些心虛,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意有所指,隻得裝作無知,虛虛笑道:“怎麼會呢!也不過是這幾日的功夫,你肯定能看到的。”
趙無疾不置可否,書桌之上的畫卷是他此刻唯一的遺憾。他摸索着從床頭的一角尋出一個長方形的小匣子,珍之又重地将它交給傅翊說道:“若是有一天,太子妃原諒我了,便将這個交給她。”
“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覺得太子妃會發現這個秘密?”傅翊接過匣子,驚詫道,不自覺的用出了敬語。
“這世上哪有紙能包住火,若是真能包住,我也無憾了。”趙無疾頹然一笑道。
“既然你覺得會被她發現,為什麼還要做這個局?”傅翊皺眉問道。
“我隻是不希望她痛苦罷了。”趙無疾笑道,而後感慨道“她這個人呐,是吃不得一點苦的。她會受不了的。”
“可是當她發現真相的時候不是更痛苦嗎?”傅翊還是不解,他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趙無疾長歎一聲:“到時候她就有恨了,強烈的恨會讓她活下去的。”
“或許有一天,她會放下仇恨,重新愛上這個世界。再一次的想起我而不是因為仇恨。”趙無疾眼含希冀,然而,這份希冀是那般的脆弱,讓他也沒有底氣。
“我希望,到時候,你能陪在她的身邊,她太孤獨了。”趙無疾看向他囑托道。
“你想的太多了,我如何能陪在她的身邊,更何況她是你的太子妃。”傅翊偏過頭去,并不想接受這個任務。
他等了半晌仍舊不見回應,這才回過頭來,隻見趙無疾垂下了頭顱,雙手無力的搭在兩側。傅翊的心咯噔一下涼了半截,在确認過後,又有一種萬事既定的感覺。手中的匣子越發地沉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帝都,皇宮中,蔺如鸾正和趙善喜繡着女工,傅皇後想在今年為趙善喜選婿,便用女紅拘一拘她的性子。
兩人原還是有說有笑的,隻一瞬便見蔺如鸾面色大變,手中的繡活也顫抖起來。
“喜兒姐姐,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蔺如鸾放下繡樣,不待她回答,便匆匆離去,連柳兒也未顧得上招呼。
趙善喜則是一臉懵,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好心情一散而盡全然沒有了心情,将手中的繡樣随手一扔,自顧尋樂子去了。
蔺如鸾則是心中慌亂,原本還隻是疾走,回廊來來回回轉個不停,好似沒個盡頭,她最終還是不顧禮儀的跑了起來。風聲在耳旁呼嘯,身後一衆宮人一頭霧水的隻能緊急跟随在身後,沒了儀态。
東宮,蔺如鸾急匆匆的趕來,還未等宮人行禮,便沒了身影,叫人一頭霧水。随後趕來的則是雜亂無章的宮人,皆是氣喘籲籲的模樣,被管事的好一頓訓斥。柳兒則好一些,她畢竟是太子妃的陪嫁,無人敢于她臉色。
顧不上其他,柳兒也隻能跟随蔺如鸾的腳步,追了過去。
“太子妃,您這是怎麼了?”壽全守在門口驚詫道。
門内,趙善甯和傅懷之等人聽到動靜也不由得分了心神。蔺如鸾全然不顧壽全的驚詫徑自闖了進去,待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才算安定。她的眼裡看不到其他人隻有她的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蔺如鸾疾步跑了過去,義無反顧地紮進趙善甯的懷中。
“怎麼了?”趙善甯柔聲道,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反正安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本能。
傅懷之等人見此面面相觑,十分有眼色的悄悄退去,将空間留給二人。
柳兒氣喘籲籲的趕來就被壽全拉着問東問西,可惜她也是一無所知啊,隻能不了了之了。
室内,蔺如鸾把頭埋進他的懷裡汲取着熟悉的氣味,漸漸安定下來。
“到底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趙善甯感受到她逐漸平複的心情詢問道。
“沒有,沒有人給我委屈。”蔺如鸾鼻子酸酸的,沒由來的就是想哭,竟真的嚎啕哭了起來,淚珠大顆大顆的浸潤他的衣裳。
趙善甯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做,隻本能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越是安慰淚水越是洶湧,蔺如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似有什麼蒙住了她的眼睛叫她也看不真切。
“對不起,太子哥哥,我把你的衣服弄濕了。”蔺如鸾哭夠了從他的懷裡爬了起來,哽咽道。
“沒事,你開心就好。現在還難過嗎?”趙善甯溫柔的看着她,為她拭去殘餘的淚痕。
蔺如鸾看着他搖搖頭破涕為笑。趙善甯這才命人去打盆水來,毛巾敷臉,那個光鮮亮麗的太子妃又回來了。
“既然小侯爺他們回去,不如今日就讓鸾兒來陪您處理政務吧。”蔺如鸾不好意思道。
“好哇,那孤可真是事半功倍了。”趙善甯欣然道。
遠處,
山林幽靜,唯鳥獸蟲魚相伴。這無名的山上又多了個平凡的土丘。木碑、黃土、一枝桃,桃花豔豔,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