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歡也在笑,他本就是個很好看的人,如今這一笑更令人覺得春風拂面。尤其是那雙眼睛,這三界六道竟找不出第二雙如此溫柔的眼。
女子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她婀娜多姿的走到了陸漸歡面前,站定。一隻雪白的手伸出來,輕輕地放在陸漸歡的胸口,“你真是個很有趣的人,隻是你說的那些我聽不懂。什麼十一殿什麼判官,你覺得我這副樣子,很像判官麼?”
陸漸歡笑得更愉快,他仔細打量那女子,搖頭道,“你現在的樣子的确一點都不像判官。”
“就是麼。我一介女流,怎麼也與那兇神惡煞的判官扯不上關系。你說是吧。”她又靠近了陸漸歡一些,那柔軟的身體緊貼着陸漸歡,看起來柔弱無骨。
陸漸歡是個溫柔的人,溫柔的人當然不忍心拒絕一個如此千嬌百媚的女子主動的投懷送抱。可陸漸歡也是陸離,陸離可沒心情陪舊部下來這出美人計。
于是陸漸歡就溫柔的推開了女子,語氣也沉下來,“阿忠,我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為何不在萬忠山莊,而趕來此處?難道你有什麼線索要告訴我?”
女子見陸漸歡臉色難看,她便也不敢繼續下去。當下站直身體,随即一陣白霧騰起。待到白霧散盡,果然是李忠。
李忠單膝跪地,抱拳道,“主上,并非李忠友誼冒犯,隻是三百年未見,屬下也不知如今的主上——”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陸漸歡卻又笑了,随即臉色也活泛起來,他接下去,“不知道如今的主上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被美色引誘?”他歎了口氣,又道,“隻是李忠,你道行不夠,就這麼被我揭穿了。”
李忠也猶豫呢,便問,“屬下自诩變幻功夫不差,為何主上一眼就認出屬下了?”
陸漸歡扶起李忠,笑道,“你變幻術法了得,這美人也無懈可擊。隻是我來之前柳随風告訴我,這家店是我們一個老友開的。三百年前在地府十一殿,我沒有什麼女性朋友,柳随風更是對慧娘死心塌地。我想來想去,還能稱之為朋友的,除了開了萬忠山莊,專門收集三界六道情報的李忠,不會有别人。”
李忠投過來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一眼,他又要拜,卻被陸漸歡制止,“沒那麼多規矩。我如今不是陸離,地府十一殿也早就沒有了,我們并非上下級。你叫我陸漸歡就好。”
“老友。”李忠重複着陸漸歡的話,感動萬分。他萬萬想不到那位鼎鼎大名的陸離,他的頂頭上司,居然一直把他當朋友。
“對啊,老友,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收集情報。所以你今日來見我,是有什麼新的線索麼?”陸漸歡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語氣也沉重下來,“這些年我無一日不恨自己,若不是當夜我醉酒做錯事,也不會搞到如今局面。不會害死褚大哥,更不會讓你們連地府十一殿都失去。”
李忠雙膝一軟又跪了下來,他将頭深深埋下去,語調帶着哭腔,“求主上不要為難自己。”
陸漸歡笑了笑,再次攙扶起李忠,“阿忠,你好好說話,再這樣跪來跪去的我可要走了。”
李忠擡眼看着陸漸歡,“主上,你和從前不一樣。”
陸漸歡點頭,“是啊,柳随風也說我和從前不一樣。可是滄海桑田,誰會一成不變呢。”李忠滿眼含淚,“主上,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麼?為什麼你變得我都不敢認了。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陸漸歡摸了摸臉,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至于那麼嚴重,如果你說這張臉,那隻是因為我如今沒了肉身。如果你說性格,三百年足以改變許多。”
“主上你沒了肉身?”李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陸漸歡。陸漸歡也奇怪起來,“咦,柳随風沒告訴過你?”
李忠目光一沉,“除了主上,我不相信任何人。柳随風想必也如我一般。他并未與我說主上這些年怎麼過的。”
陸漸歡點頭,抿嘴道,“都過去了。阿忠,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要告訴我?”
李忠這才一拍後腦勺,激動的說道,“主上,我找到旭日天魔的行蹤了。”
陸漸歡眼睛也亮了起來,“你有赤焰的行蹤了?”’
李忠不停點頭,“那旭日天魔自從逃出十一殿後,就像消失了一樣。屬下這些年遍尋不到,但并未放棄。幸好,與前幾日終于得到了他如今暫居張家堡的确切信息。”
“張家堡?”陸漸歡輕蹙眉頭,張家堡離王家村并不遠。想不到自己遍尋不着的人,就在眼前。
“謝謝你阿忠。”陸漸歡坐下來,拿起那壺茶,為自己和李忠倒了兩杯。他将其中一杯遞給李忠,“喝茶。”、
李忠搖頭,有些急切和不解,他猶豫着還是問出來,“主上,為何你知道了那魔頭下落,卻不急着去尋?”
陸漸歡又笑了,他笑眼彎彎的看着李忠,示意李忠接茶杯。李忠不情不願的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被燙得不行。陸漸歡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再急也要吃飯睡覺。還有,茶很好。”
他站起身來,抻了抻衣服,準備離開了。李忠急的差點一把拽住他袍袖口,“主上,可是那魔頭狡猾,咱們需要吃飯睡覺他可未必。萬一等明日他跑了呢。”
陸漸歡點頭,“阿忠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要好好籌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