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歡足尖點地施展輕功追趕柳随風和赤焰。作為陰陽使、地府第十一殿的殿主,他當然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可那絕世法力随着當年那件事,消散掉七七八八。如今殘存的一成功力自保還行,想要達到當年的巅峰,卻萬萬不用想。
幸好赤焰飛的不算快,陸漸歡遠遠的看到柳随風與赤焰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心有些亂。赤焰出現得太突兀,陸漸歡想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突然主動現身。
前面是一片樹林,樹葉遮天蔽日。赤焰與柳随風一前一後進了那片林子。陸漸歡緊随其後,也一頭落入那樹林。。
這裡應該是一片古戰場,到處都散落着屍骨,屍骨年深日久,有的隻剩白骨,有的卻已成了幹屍。
蛆蟲在空洞的屍骨眼睛,嘴巴裡爬進爬出。地上是一層厚厚的腐敗的樹葉。散發出古怪的味道。陽光照不進來,林子裡很黑。被一團團漂浮不定的霧氣籠罩。霧氣裡包裹的是陰氣也有無處可去的冤魂。它們在樹林裡悠悠蕩蕩不知道已經多少年,也不知道還要繼續遊蕩多少年。它們找不到家鄉,也不知該魂歸何處。
不時炸起的一簇鬼火,令這片古怪的樹林顯得越發駭人。細聽還有一陣陣似哭似笑的歌聲,在林子上空漂浮。
陸漸歡落定,做劍指在眼前一抹,那些霧氣便圍上來,像是一些好奇的孩子。歌聲變成了笑聲,一下子飄到他耳邊,在他耳旁輕輕哼唱。
陸漸歡蹙眉,看一眼地上的古屍,沉聲道,“在下陸漸歡,今日來此處無意冒犯各位,還請各位前輩讓條路。”
歌聲笑聲離陸漸歡遠了點,又忽然靠近。那些霧氣圍着陸漸歡上蹿下跳,仔細看霧氣裡的冤魂們手扯着手在跳舞。
陸漸歡笑了笑,柔聲道,“你們還是些孩子,陸某不忍心令你們魂飛魄散。這樣吧,我們談個條件。如果你們肯讓路,陸某辦完了事便回來超度你們。你們也不想一直在這裡回不到家鄉吧。葉落歸根,魂歸故鄉才是了結。”
言罷他便靜靜地看着霧氣。果然那霧氣逐漸散去。他眼前的黑不見了。雖然地上的屍骨還在,可是好歹能看到路。
陸漸歡歎了口氣,再看一眼那些散落的屍骨。為什麼會有戰争,如果人不貪婪,也許這些戰死的兵丁,還在溫暖的家裡,做母親最聽話的孩子。
他提裙擡步,慢慢的踏着腐敗的樹葉,避讓開那些屍骨,朝樹林深處走去。剛剛他明明看到柳随風追着赤焰落在這樹林,此刻為何不見了?
陸漸歡不喜歡腳踩在腐敗的落葉上發出的聲音,那種觸感也很不好。他硬着頭皮繼續往裡走。仔細觀察四周。卻并無柳随風與赤焰的蹤迹。
遠遠的,有一株兩人合抱粗細的老樹,那老樹盤根錯節,枝粗葉茂。陸漸歡隐約見樹下一點光閃閃爍爍。他走近,便怔住。
李绾绾抱着包袱坐在陸漸歡的房間等,從天明等到天黑,從天黑等到天邊現出一絲魚肚白,接着那輪大太陽跳出雲層。又是新的一日。
李绾绾沒敢動也沒敢睡着,她生怕陸漸歡回來時找不到她。可如今看着那輪大太陽李绾绾犯了愁,不會吧,難道陸漸歡出爾反爾,又一次把她扔掉了?就像扔一個讨人厭的垃圾?
她滿腹委屈,又覺得陸漸歡不是那樣的人。思來想去左右為難。起身到處找,如果陸漸歡有急事,一定會給她留下信息。可惜桌子上床上什麼都沒有。李绾绾甚至趴在地上看了床底下,床底下除了有些灰塵,什麼都沒有。
她洩氣的站起身來,怒罵了一句沒信用。轉身想回自己的房間。正此時,就見那緊閉的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而陸漸歡渾身是血的一頭撞進來,一眼看到李绾绾,竟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陸漸歡!”李绾绾驚叫一聲,忙撲過去一把攬住就要倒在地上的陸漸歡。這都什麼事啊,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把陸漸歡傷成這樣?
李绾绾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陸漸歡攙扶回床上躺好。心疼的看着他臉上的血水,起身去弄了幹淨的水和帕子,為他小心擦拭。幸好他的樣子看起來唬人,實際上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換句話說,陸漸歡沒受傷。隻是他卻暈過去了。李绾绾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拖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守着陸漸歡。猜來猜去也不知道陸漸歡到底經曆了什麼。
她看着陸漸歡那張蒼白的臉,這張臉上雖帶着病容,但實在好看。尤其此刻他雙目緊閉的樣子,雖沒了往日那溫柔目光,但長睫覆蓋眼睑,令他平添一些脆弱。
這麼好看的人,卻更加令自己患得患失。李绾绾想起了柳柳說過的話,是啊,這次是木子。下次呢,會不會有張子,王子,各種這樣那樣的姑娘撲上來?關于上次陸漸歡暈倒後發生得事,自己說了謊,如果有朝一日陸漸歡發現,其實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那麼他還會像現在一樣麼?也許到時他又會疏遠自己。
李绾绾越想心裡越緊張。她不由掏出那兩條紅繩。這姻緣繩,還有比此時此刻更好的機會麼?可是,如果自己這麼做了,是不是很不地道?陸漸歡有權利選擇喜歡或者拒絕,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但自己若是用這紅繩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