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望着夏彥,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你——拿槍指我?”
“我說了,住手,松開他。”夏彥的表情無比冷漠,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模樣。
我緩緩松開了掐在江亦行脖間的手,可就當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夏彥身上時,原本插在餘瑤心口的匕首突然沖了過來,刀尖懸在夏彥身後。
滅靈刀一旦見血,不吞噬一定數量的意識靈則不會停止,它這是将下一個目标瞄準了夏彥。
來不及思考太多,我一把推開夏彥,用力握住了襲來的刀。刀鋒帶來一股餘波,震得人不由得後退半步。
滅靈刀威力依舊不減當年,因此能阻止它造成更多殺戮的方法唯有一個……我克制住刀的沖擊力,迅速調轉過刀尖。将它對向了江亦行。
“我本無意走到這一步的,但凡事總要付出代價……”我望着江亦行,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動手,就再也回不去了。”江亦行似乎放棄了反抗,嘴角勾起一抹笑。
“别做傻事!”夏彥的聲音帶了急切。他想上前阻止我,但不管他如何想要靠近,他的面前好似圍了一堵看不見的氣牆,怎麼都沖不破。
我一步步朝江亦行靠近,刀尖停在距離他心口一寸的位置。
“怎麼,下不去手嗎?要不要我幫你一把?”他擡手搭在我的手上,試圖将刀往自己身體裡帶。
千鈞一發之際,我的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在他想要有進一步動作的時候,我立刻調轉了刀的方向,刀尖就這麼直直地刺入了我的心髒。
一陣劇痛傳遍我的全身,複雜的情緒和感知交織在一起,讓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江亦行,你從來就不配擁有‘他’的眷顧。”
“真是瘋了!”江亦行臉上的從容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慌亂。
忽然,海面狂風大作,烏雲遮蔽了陽光,閃電在天空和海面間忽明忽閃地連了數道紫色的線,整個船也在海浪的擊打下劇烈搖晃起來,天陰沉的可怕,暴雨傾盆而下。
我和江亦行因為重心不穩,從甲闆跌落墜入了卷着波濤的海面。阻隔夏彥的屏障也因失去了能量支撐而消失不見。
落水之後,我整個人都失了力氣,傷口的血往外流着,在水裡留下一道醒目的紅色。
我不斷地往下沉,眼睛漸漸看不見面前的景象了,隻覺得身體好重,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
恍惚中,我看見了點點金色的光,一個穿着灰衣的人影慢慢出現在我眼前,面容由模糊到清晰。
“别留在過去,像你曾經向往的那樣,自由地活下去……”他說。
我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卻隻觸摸到冰涼的海水。
視線轉黑前,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再睜眼的時候,我躺在柔軟的床上,映入眼簾的是夏彥的面龐。他趴在床邊閉着眼睛,應該是睡着了。
我身上的傷口包括之前臉上的傷疤都已經全部愈合,雖然沒有印記留下,但還是有些隐隐作痛。
想到昏迷前的經曆,我掀開被子就朝外跑去。
剛打開門,門口站着的兩名警衛立刻攔住了我:“律師小姐,你暫時還不能走。”
“江亦行呢?”我焦急地詢問着。
聽到我的話,他們有些為難地低下頭去。
“隊長。”左邊的警員朝我身後看去。
“夏彥,江亦行呢?他怎麼樣了?”我抓住夏彥的衣袖問他。
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視線落在我的腳上,“你就算再擔心他,也要穿鞋啊,着涼了怎麼辦。”
他将我攔腰抱起,然後輕輕輕地放在了沙發上,門口的警員見狀,識相的關上了門。
“先穿上吧。”夏彥将一雙毛茸茸的女士拖鞋放到我腳邊。
“哦。”我點頭,聽話地穿上了拖鞋。
夏彥去桌上拿了一份紙質地報告書遞給我,“你看一下吧。”
這是一份死亡鑒定書,是江亦行的。
“他死了?怎麼可能?”我激動地站起來。
“我們将他從海裡打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氣息,法醫鑒定,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不是溺水,而是自然死亡。”
“不會的,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我下意識反駁。
夏彥忽然沉默了,望向我的眼裡有不解。
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和舉動有些偏激了,我态度軟下來:“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等吃完飯,我帶你去。”夏彥把桌子上的飯盒打開推到我面前,然後拉了個椅子在我對面坐下。
我其實并沒有心情吃飯,但在當下的情形下,我還是聽夏彥的話照做了。
停屍室,夏彥給替我戴上口罩和醫用手套,全身消毒之後才和我一起進去。
裡面靜悄悄的,江亦行面無表情地躺在台子上,身上毫無生氣。
我走近,想伸出手觸碰,夏彥卻攔住了我。
“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我隻是想确認一件事。”我說。
我将手指停留在他心髒上方五厘米的位置,發現沒有任何的能量……我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我收回手,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郵輪在海面上快速行駛着,我摘下口罩和手套,找了個通風的圍欄的處透氣。夏彥始終一言不發地跟在我的身後。
我其實有挺多事要和他解釋的,但現在我卻沒有心情和他讨論案件的事情。我滿腦子都是墜海時的畫面,心口堵的慌,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也不知道這麼待了多久,當我的視線重新聚焦時,天已經暗了下去,隻有海面與天空交界的地方漏了一點光。
“晚上風大,容易着涼,回船艙好嗎?”夏彥的聲音自我身後響起,帶了點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