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窩處是溫熱的呼吸,少年的懷抱卻帶了些涼意。
姜綿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搞得有點兒懵,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推開他,可在聽見他那句幾近乞求的話後,她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他好像真的有些累了,出口是遮不住的疲意,如果這樣能讓他好些的話,那就這樣靠一會兒吧。
直到樓下傳來摔打東西的聲音,姜綿才突然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去捂他的耳朵。
埋首的人先是一僵,而後輕笑出聲。
拉下她的手,許言琛緩緩直起身,眸色比這夜還要深不見底,“這不是放煙花,害怕捂住耳朵就行。”
“一樣的。”姜綿低頭看着被他攥住的手,也沒掙脫,平靜反駁,“倘若阻止不了那些聲音的發出,那就不要委屈自己的耳朵。”
他本就不是罪惡的主導體,沒必要到了最後還要無端做惡言的承載體。
“那你呢?”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她不解看向他:“我什麼?”
“你也會用這種方式來避開那些不想聽的話嗎?”
姜綿頓了頓,她好像不會這樣,不過歸根結底他跟她終究是不同,于是彎了彎唇,半開玩笑的說:“我一般捂他們的嘴。”
小騙子。
許言琛輕笑着搖了搖頭,松了她的手,眼神卻沒從她身上挪開半分,他漸漸發現,每次提到這方面的事,她總能夠避重就輕的繞過去。
她的心裡有一方自己的小世界,難過的事情鎖在裡面,别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就連他,也隻曾在她失态時僥幸窺得。
“今晚夜色很美,要去看看嗎?”
“現在嗎?”沒想到他有這樣的興緻,姜綿有些驚訝。
“嗯,樓上有個露天花園。”說完許言琛上下掃了她一眼,“上面風大,穿件外套。”
被他這麼一說,她下意識捏了捏單薄的裙角,楞楞點頭“哦”了聲。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跟着人到了樓上露天花園。
“你自己玩會兒,我去拿些東西。“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姜綿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拉開長桌邊的木椅坐了下去,觀察起周圍。
來許家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這裡被打造得很漂亮,跟樓下的花園一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盆栽,四周的花壇裡種滿了繡球花,正是開得豔的時候。
剛在貼吧大戰一場,還好後面有個好心人出來替她以一敵百,那群人一看說不過瞬間就堰旗鼓息。
可惜她還沒用盡洪荒之力,卻還是感覺到心力憔悴,此刻在這樣充滿花香,靠近大自然的地方,正好可以調整調整靜靜心。
這樣想着,姜綿瞬間就放松下來,懶懶窩在椅子裡,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花香、泥土的芬芳混雜在一起,時不時還摻雜着一絲……燒烤的味道?
她猛地睜開眼,透露着一絲難以置信,這裡怎麼會有燒烤的味道?難不成是她這幾天想吃想出了幻覺?
吸了吸鼻子,還沒來得及扭頭,臉頰就被貼上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冷得她脖子一縮。
耳邊傳來低低的悶笑聲,一雙白淨好看的手落入視線,許言琛單手拉開拉環,将易拉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繞到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去,他把手裡提的袋子放到桌面上,錫紙裡面包的東西散出辣椒孜然混合的味道。
姜綿趴在桌子上眼睛閃閃發亮:“你什麼時候去買的?”她最近快被學校門口的燒烤攤饞瘋了。
腦海中浮現出她站在公交站,看着燒烤攤咽口水的樣子,許言琛扒開外面裹着的錫紙,誠心邀請:“放學路過被香到,一時沒忍住買多了,吃點兒?”
免費的,當然不蹭白不蹭啊!
“吃吃吃!”她忙不疊點頭,生怕他反悔,
心心念念的燒烤終于咬到口,姜綿靠在椅背上心滿意足的喟歎了聲:“好吃!”
被她輕而易舉就滿足的模樣逗笑,許言琛拿起手邊的可樂仰頭喝了一口。
闊寥的天空烏蒙蒙,點綴着一片繁星,月光從雲層中穿透,照向四方四角。
在廣袤無垠天地中,他們亦是這光亮的受益人。
蒸發後的水汽挂壁順着往下滑,落在指尖,他垂首盯了很久,終于啞聲開口:“坦白局,敢來嗎?”
咬了半串的羊肉串挂在嘴邊,姜綿擡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你喝醉了?”
視線往下落在他手裡的可樂罐,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沒看錯。
這也沒喝酒啊,怎麼就開始玩起這種遊戲了?
他淡淡回應:“不強求,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pass,來嗎?”
這樣一來,遊戲樂趣瞬間少了一半,不過她可以放心出大招,畢竟怎麼看也是他身上的秘密更多些。
咽下嘴裡的羊肉,姜綿舉起手邊可樂罐:“來啊!”
許言琛挑眉,伸長手碰了碰她的易拉罐,有氣泡從裡面蕩出來。
“我先問!”放下手裡的東西,她迫不及待,撐着桌子靠近他,開局選了個稍微收斂點兒的問題,“有沒有什麼讓你特别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