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回到書院不久,朱思敬也回來了,隻不過面色不太好,渾身上下充滿郁氣。
見着江序本來想笑着打個招呼,結果愣是扯不出一張笑臉來,勉強笑了,臉上的表情也是僵硬得很,他自己大概也知道,笑不出來幹脆就不笑了,獨自坐在床邊發呆。
江序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打擾,将包袱裡帶着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好。
等他收拾好,朱思敬似乎也回神了。
哀怨的盯着江序看。
他心情不好的這麼明顯,他怎麼都不問一嘴?到底有沒有拿他當朋友?
哀怨的目光有如實質,江序忽視不了,轉過身無奈的問:“你怎麼了?”
一說起這個,朱思敬立刻吐苦水般全都傾訴出來,再不說出來他得活生生給自己憋死。
“你是不知道,我這次回家才發現我那個死鬼老爹竟然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孩子,那孩子都三歲了!”
“更氣人的是他竟然還把那外室和孩子給帶了回來,說是什麼朱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面,我呸!一個外室子好意思說是朱家的血脈,他那張老臉都不要了!”
朱思敬越說越氣,稱呼上也沒大沒小。
他這次本來是高高興興地回去,結果他爹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吓,關鍵因為這個他娘都氣病了,他爹都無動于衷,竟然還癡心妄想,一心想着讓他教教那個外室子,說他是做大哥的,這是應該的。
要不是整天讀那些聖賢書,教導他要孝順父母,他簡直都想啐那死老頭一臉,個老不休的,簡直癡心妄想!
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許久,江序安靜的聽完,道:“令堂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說起這個,朱思敬心裡更加不好受,“請了大夫,說是郁結于心,要好好調理。”
“我看我阿娘就是氣得,那個死老不休的,一大把年紀了,臨了臨了竟然還給我整出一個三歲的弟弟來,我阿娘能不氣嗎?”
江序思索片刻:“令尊做法确實欠妥,不過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在府學裡好好讀書,等三年之後一舉考取才是正道。”
“到那個時候你阿娘根本不會在意其他的事,隻會為你高興。”
一聽這話,朱思敬眼裡閃着光,燃起了熊熊鬥志:“你說的對!隻要我考取功名,到時我看那老頭還敢不敢這麼對我阿娘!”
兩人說着外面的門被推開,是劉安和瞿元亨回來了。
小小的宿舍裡仿佛流動着兩股不同的氣流在無形的對抗,劉安跟在瞿元亨後面,不屑的瞟了二人一眼。
朱思敬本就在氣頭上,這一下點燃了他的怒火,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論理論,他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也可以與他比劃比劃拳腳。
劉安隻是面上強,一看他這樣,吓得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
江序及時拉住朱思敬,“别沖動,這裡是書院,惡意打架鬥毆是會被清退的。”
被江序拉着,理智回籠,朱思敬冷冷的盯着劉安看了好一會,冷哼一聲推門出去。
江序也沒再留下來,現在正是飯點,他本來也打算出去吃飯。
和瞿元亨擦肩而過,他站在那一動不動,地方小,他不經意間的與他對視了一眼,但很快撇開了目光。
到了飯堂,朱思敬怨氣已經快要沖天了,一直在罵罵咧咧,“要不是你拉着我,我高低要和那個劉安比劃比劃,什麼人,還看不起我,他怎麼那麼厚的臉皮!”
狠狠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像是要把劉安吞吃入腹似的,一口一口的嚼着米飯,不斷發出磨牙的聲音,腮幫子鼓鼓囊囊,眼神發狠,手上的筷子不斷的戳着飯,米飯被戳出了一個又一個小洞,看着慘不忍睹。
江序在一旁看着不由得皺起眉頭:“你要吃就好好吃,不要糟蹋東西。”
被他訓了一句,朱思敬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哦,知道了。”
他還怪兇,朱思敬心裡碎碎念。
不過到底是好好吃飯了。
江序也打了碗飯,拿出了周芷做的一小罐肉醬,看着肉醬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
在飯堂的還有不少他們的同窗,平日裡交情不深,但多多少少會打個招呼,一開始見朱思敬氣鼓鼓的樣子都不敢上前打招呼,此時見他平複下來,最主要的是江序又帶了好吃的!
有的人忍不住了,上前道:“江兄,朱兄,吃飯呢,喲,吃的不錯,我能不能嘗嘗?”
江序一見他過來便心有警惕,果然,才說了沒兩句話,便圖窮匕首見,将眼神死死的放在肉醬罐子上,一點不帶動彈的。
江序:……
朱思敬早在他拿出肉醬的時候小眼神就往上瞟了,隻是他沒說,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張嘴要吃的,上次他帶的東西,有挺大一部分進了他的嘴,為這個,江序兩天沒給他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