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芷忙的像個陀螺，先是早上要去城郊的地皮看看情況，地皮買好了，也找好靠譜的人建釀酒廠了，但她終歸還是要自己實地去看看，心裡得有個數。

到現場一看，地理位置不錯，周圍人少，但是又有條路在附近，以後裝貨什麼的也都方便，一切都井然有序，幾個打地基的幹的熱火朝天，看到她來，領頭的立刻小跑過來問好。

周芷揮揮手讓他去忙，她隻是來這看看。

釀酒坊的圖紙是她畫的，又根據江序的意見進行了修改，如今最終的版本她是怎麼看怎麼滿意，隻不過最後出來的效果還是要看實際建設出來的怎麼樣。

她有時是真的想誇誇江序，這人着實能幹，既能兼顧學業，還不知道上哪認識的這些靠譜的建造團隊，所謂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她光看熱鬧就覺得這建的着實不錯。

不過，有時候還是不能太給他好臉色，現在這人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臉皮忒厚，給點顔色就能開染坊，上次她無心誇了一句，結果晚上這厮就巴上來要獎勵，不給還不行，她被磨着，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去。

幸虧第二天他就去府學去了，要不然再這麼下去怕是很快她就城門失守。

看完釀酒坊，她又馬不停蹄的趕到燒烤店，今天是招學徒的日子，她不打算開店，就準備好好看看這些人中有沒有合适的人選，這個人選很重要，選好了她就能輕松不少。

她有許多想法，奈何之前沒錢沒人，她一個人長八隻手也忙不過來，現在好了，她隻需要找到合适的人選，将想法給踐行出來就好。

到燒烤店沒多久，牙人便喜氣洋洋的帶着一溜幾個人過來。

他就說他當時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周娘子是個有本事的，租給人房子的時候他都是給的公道價格，現在可好，她生意做大了，他也能跟在後面喝幾口湯。

路上還不住的叮囑這些小丫頭，“周娘子是個心善的，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要，你們自己緊着點皮，到了那好好表現，要是能被選中，以後有的是好日子過！”

怎麼不算是好日子呢？被選中之後，這些十來歲的小丫頭就不用忍饑挨餓，衣不蔽體，至少也能學會一門養活自己的手藝，他看這周娘子也不是那等子會搓磨人的，這些小丫頭以後有的是好日子過呢！

要不是他年紀大了，加上周娘子不要男的，他都想來試試。

“周娘子，你要的人我給你帶到了，你看看，這幾個都是十來歲的小丫頭，手腳麻利，你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周芷看着面前站着的七八個小丫頭。

全都老實巴交的低着頭，不敢瞎看，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布丁壘布丁，有些明顯小了，露出一截子手腕和腳腕來，多數人的鞋子都是破了洞的，此時一個個局促的縮着腳，不安的想往後退。

在旁邊站着的還有一個是老早就被苗婆子帶過來的苗小妹，她雖然也有些怯怯的，但看着比這些小姑娘好上不少，至少敢擡頭看她，大大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和她娘的畏畏縮縮不通，她倒是有幾分膽識。

周芷輕咳一聲，“都擡起頭，我看看。”

看到這些小姑娘正臉的一瞬間，她有些心酸。

這些孩子全都是瘦骨嶙峋的，臉頰上都沒幾兩肉，一看便知是長時間餓着的。

牙人在她耳邊悄聲說話，“因為江老爺說周娘子你打算要些沒有身家負累的，所以我帶來的全是有身契的，她們也都是些可憐人，大部分都是被家裡親人給賣了的，有些是家裡遭了災，自賣自身想找個活路的。”

周芷一怔，她之前隻是想讓江序和牙人說一聲她要招學徒，沒想到他考慮的比她要多。

沒有身家負累的确實更符合她現在的要求，那些臨時工要是學了她的手藝反而跑了，那她就得不償失。

周芷點點頭：“麻煩你了。”

牙人連忙笑道：“哪裡稱得上麻煩，我就是幹這行的，巴不得天天有活幹呢。”

周芷仔細打量着這幾個人，絕大部分都畏畏縮縮的，但有那麼一兩個膽子比較大，除了一開始不太适應，現在已經敢和她對視了，眼裡躍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

周芷記下這兩個人的面貌，讓她們将手都伸出來，她一個一個檢查。

指甲縫裡有泥的不要，身上太埋汰的也不要。

這樣就篩下去了兩個人，知道自己失去了這次機會，兩個小女孩全都眼淚汪汪的，想哭求又不敢大聲，再者牙人還在一旁看着，隻能縮在一邊，低垂着頭，眼淚無聲地往下砸。

周芷也是深深歎了一口氣，但是她也不是做慈善的，也做不到把所有人都留在店裡。

看指甲縫裡有沒有泥，身上的衛生情況是最簡單的判斷一個人愛不愛幹淨的标準。

也别說她們沒有這個條件，這幾個女孩都是一個牙行裡出來的，那怎麼其他人都是身上幹幹淨淨的，就她倆身上不幹淨？

隻能說她們還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她也相信牙人肯定提前都提點過她們，她這是個吃食店，對衛生這一塊看的很嚴，她們還是不放在心裡，那她也沒有辦法了。

“剩下的去後廚，我看看你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