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怕了，自己好像不應該把事情鬧着這麼大，婆娑着淚眼想回頭找一開始想要買下她的那位公子。

可是，那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公子在得知她的态度後，或許是有失顔面，又或許是被傷了心，已經離開了。

唐素雲跌坐在地上，求助無門。

她知道，這賣身契她不能寫，要是寫了賣身契，那她就隻能任由這個男人處置，看他這樣子，說不定還小命不保，唐素雲是愛錢，但也是在自己有命的前提下。

她的一番情态也被衆人看了個清楚。

還有那蠢的也被周圍人小聲耳語提醒之後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充滿鄙夷。

周芷一邊吃這菜一邊觀察着下面的情況，任曉源此刻也看清楚了，為之前自己想送銀子的行為臉紅，就他能出的那點銀子說不定人家還看不上呢！

周芷看得津津有味，她旁邊還有一桌人也在關注着下面的情況。

詹獻文抿着茶，目光一一掃過下面圍着的衆位學子，搖了搖頭，他内閣學士，品階不高，但是深受皇帝信賴，此次被是被派來監管江南考試的情況。

自古以來，江南就為朝廷輸入了不少人才，他此次前來，另一個目的便是為陛下找尋人才，當然其他地方被派去的禦史也有，每個人都憋着一股勁要為陛下效力，他也不例外。

原本早早的到了江南是想看看江南學子的風采，誰知道風采沒看着，竟然看到了這一出，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他歎口氣搖了搖頭。

周芷聽見有人歎氣卻也沒有在意，還笑着問任曉源，“還想下去看看嗎？”

任曉源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擺手，“不去，不去，我可沒那麼多家财可敗。”

他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隻好把目光轉向一心給周芷夾菜的江序，問道，“江兄，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意外的樣子？”從都到尾一點表情都沒有，既沒有好奇，也沒有驚訝。

江序擡眸，掃了他一眼，“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可意外。”

任曉源追問，“你早就猜出來了？不可能啊，那女子一開始那麼可憐，不像是假的啊。”

江序這次眼都沒擡，伸手給周芷盛了一碗湯，“你喜歡喝的，現在溫度正好。”

周芷還在看熱鬧，随手端了過去，湊在嘴邊，見她喝了下去，江序這才道：“她的那一身衣服拿去典當也能值幾個錢，真到了賣身葬父的地步，還會有好衣服穿？”

任曉源恍然大悟，伸頭去看，仔細觀察許久，發現唐素雲的那一身衣物不說多名貴，但也是剪裁合身，恰恰顯出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還有心思打扮自己的人絕不會為了葬父而賣身，除非她求的是别的東西。

任曉源歎了口氣，“這姑娘或許是求财，但是現在恐怕是難以收場了。”

江序：“未必。”

任曉源：“哦？江兄為何這樣說，那個中年男人都要拽着她寫賣身契了，怎麼可能還會有轉機？”

江序：“那個男人的錢恐怕不是他自己的，你看他身後的兩個仆人一動不動就知道，他們對主人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甚至表情還很不耐煩。”

任曉源來了興趣，周芷也聽見了，眼睛往他身後跟着的小厮身上看。

發現這兩個小厮雖然束手而立，态度恭謹，但是主人都親自下手拉賣身的女子了，他們竟然毫無表示，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男子也是絲毫沒有訓斥這兩個仆人的樣子。

詹獻文原本都打算走了，聽見他們的談話，又坐着不動，抿了口茶，不經意間往下看。

沒過一會，又一個年逾三十的婦人找了過來，一過來就掐着中年男子的耳朵，聲音大的隔條街都能聽見，“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一個事事無成的贅婿竟然還敢在外面偷腥，還拿着我家的錢，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走，跟我回去！”

中年男人不敢有絲毫的反駁，被掐的一直痛叫“哎呦喂”也不敢還手。

之前還站着不動的小厮立刻奪回唐素雲手中的銀票，送回了婦人手中。

那婦人還不解氣，上前直接踹了唐素雲一腳，力氣不小，直接給她踹的癱倒在地，久久不能動彈，唐素雲也不敢叫苦，甚至還希望她盡快把這男人拉走，要不然她就真的要寫賣身契了。

一場鬧劇結束，底下的人慢慢散了個幹淨，唐素雲也趁着衆人沒注意悄悄離開。

吃飽喝足還看了一場好戲的周芷格外滿足，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湯，在她隔壁坐着的詹獻文也悄然離開，臨走前還特意看了看他們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