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媳婦都沒影,到先想到孩子身上了。”
這話直戳瞿元亨内心,他癟了癟嘴:“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犀利。”像把刀子似的直往他心口上戳!
江序冷聲道:“不能,等大夫來看過你之後,你就趕緊走,别耽誤我溫書。”他看瞿元亨一點也不像是中了毒,還能耍嘴皮子,健康的人都沒他這麼活蹦亂跳的。
……
南甯府城,三月的時節天氣已經不那麼冷,前段時間周芷害喜,一直吃不下飯,人都憔悴了不少,便一直沒怎麼出門。
如今胃口好了起來,加上天氣也不錯,她就想着出門轉轉,老是憋在家裡也不是個事。
張金花有些擔心,但看她興緻勃勃的樣子還是答應了,“出去可以,千萬要小心些。”
周芷笑道:“阿娘放心,我會注意的。”
她摸着小腹,懷孕五個月,她現在已經顯懷了,但是隻大肚子,穿點寬松的衣服便一點都看不出來。
出了門,周芷準備先去店裡面看看,如今燒烤店的生意漸漸做大,已經不需要她日日勞心,齊篷等人很能幹,全都打理的井井有條,過年前周芷就把她們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們,也并沒有要她們的銀錢。
雖說齊篷等人早就知道周芷心善,但是也沒想到這才兩三年功夫,她竟然就把賣身契給了她們。
幾人自從被賣就沒想到還能有恢複自由身的一天,拿到賣身契的那一天全都哭的泣不成聲。
她們很能幹,周芷自然也希望她們能夠留下來,便說:“要是你們願意留下來,我可以讓你們以技術入股,分得店裡的股份,當然,月錢也是少不了你們的,如果不想再留下來,也可以,我會給你們一筆銀錢,這筆錢足夠你們至少五年間吃穿不愁,你們是想選哪種?”
齊篷幾人從來就沒想過走,自然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一種。
向來膽小怯懦的梨花哭得最厲害,還道:“東家,我什麼也不要,我就想要跟着你,我不要月錢,你不要趕我走。”
她生怕自已會被趕出去,在周芷身邊的這幾年是她人生中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刻,東家會教她新奇的甜品做法,哪怕她做錯了也從無打罵,都是溫聲寬慰,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甚至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系,她甯願一輩子什麼也不要也不想離開周芷。
她哭得厲害,周芷連忙扶起她:“傻姑娘,哭什麼,我又沒趕你,你能留下來自然是好,不過月錢和股份也少不了你的,你們東家我可不是小氣的。”
梨花這才破涕為笑,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臉頰有些泛紅。
齊篷雖沒像她哭的這麼厲害,但也是眼泛淚花,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鄭重道:“東家,隻要您不趕我走,我願意一輩子跟着你。”
跟着東家,她好像知道了女子的另外一種活法,她不用整天呆在家裡侍候一家老小,不用被醉酒的丈夫打罵而求助無門,不用操勞一家生計卻得不到半點回報。
齊篷年紀最大,心智也最為成熟,她平日裡負責管着幾家燒烤店,也最是知道世間百味,那些嫁了人之後被搓磨甚至身死的女子不在少數,娘家硬氣的,還能讨回公道,娘家不管的,甚至死了都沒人在乎,她也因此下定決心不嫁人。
其實她身邊好的例子也有,比如東家和她的夫君,但是這樣的例子畢竟隻在少數,而且,私心裡,齊篷一直覺得江序配不上東家,不過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而且,日子還長着呢,她倒要看看等江郎君以後若是扶搖直上了,能不能對這麼好的東家從一而終,她會一直幫東家牢牢看管好這些店鋪,絕不讓姓江的沾染一分一毫!
就算是向來和善的老太太偶然間問問店鋪收益,她也是打着哈哈躲過去的,絕對沒有洩露,該是東家的就是東家的,誰也拿不走!
她眼裡閃耀着堅定的光芒,真像是傲然挺立的蓬草,絕不像疾風低頭。
周芷還不知道齊篷暗下決心要好好替她守着産業,不過她知道了她們不願離去的心思,自是開心不提。
其實她還有另一件事,一直想去辦,奈何之前缺錢也沒有時間,現在終于能有空做這件事了。
“我想開一間女子撫育堂,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個年代是有幼孤堂的,負責照料那些失去親人的孩子,不過周芷去看過,裡面絕大部分是男孩,零星的幾個小女孩也是瘦骨嶙峋,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能活得長的樣子。
這也讓她蒙生了一個念頭,免費辦一間女子撫育堂,把那些失去父母,或者被父母抛棄,無人照料的女嬰女童召集起來照顧,同時再花些銀子請家中困難,無法獨立生活的成年女子來照料,再請一些女夫子教導她們手藝,這樣既可以讓那些女嬰免遭小小年紀就失去性命的痛苦,也可以提供給那些困難的成年女子一個就業機會,讓她們靠着自己的雙手吃飯。
齊篷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激動的心潮澎湃,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完周芷的話後,屏氣凝神,簡直不敢呼吸,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她為周芷的話而心神蕩漾,像是涓涓細流有一天終于沖破了兩邊河岸的桎梏,奔向了星辰大海,無垠的世界徐徐在她眼前展開。
這一刻,她真正的意識到了世界的廣袤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