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我剛才還聽說皇上召見他呢!”
端敬公主站在花叢之後,影影約約的花叢遮住了她的身影,說話的宮女閑談完之後便各自離開,獨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久久沉思。
從十五歲那年,她好像忽然懂得了小女兒家的心思,心裡住了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但她貴為公主,自小要風得風要雨的雨,父皇母後寵着,兩個哥哥疼着,可以說這世上的苦都和她沒什麼關系,除了出生時遭人陷害,便再也沒受過苦。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對江硯年有着朦胧的好感,但需要她關心的事情太多,玩樂的也太多,這點小小的情緒壓在心裡和旁的比起來可以說微不足道,頂多支撐她在人多的時候遇到江硯年的時候多看兩眼,但也就僅限于此。
可如今知道他終究是要成婚的,說不定還有了心上人,要求父皇賜婚。
她的心忽然起了波瀾,有些迷茫。
可她從沒聽安安說過江硯年有心上人啊,安安說江硯年每次一下學回去,不是和肉肉玩,便是逗妹妹,天天招貓逗狗,活潑的不得了,在安安嘴裡,這個哥哥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心上人?
不行,不管怎樣,她得去看看!
到了宣政殿,她見到了江硯年,今天她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衫,熱烈明媚,是母後給她選的,說這身衣服才最能體現出她皇家公主的風範,本來她不想穿這身衣服過來,但來不及趕回去換,隻能穿着這件。
本來她覺得很好看,但是現在一看,是不是有點太過張揚?
端敬公主向父皇見過禮,突然低頭有些懷疑自己的穿着不合适,不過這點懷疑很快被她抛諸腦後,她是本朝唯一一位公主,天生身份尊貴,就算她對江硯年有好感,也不至于改變自己,把自己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想通了這一點,她大大方方的朝一身紅衣的江硯年望去。
他身上還穿着新科狀元的紅衣,襯的人俊朗潇灑,面若冠玉。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仿佛時間停止,一雙剪水秋瞳,一雙狹長鳳目。
江硯年的心被撞了一下,他自然是認識端敬公主的,安安每次從宮裡回來,都會說這個姐姐對她有多好,這個姐姐有多漂亮,但他們二人之間好像很少有什麼交集,頂多是年幼時的那一次道謝,後來便很少單獨見面。
有時候一些重大的場合,他在人群中,她坐在上首,雖然共處一個場合,但彼此都無甚交集。
可是今天,諾大的宣政殿,除了明德帝便隻有他們二人,江硯年看着一身火紅衣衫的端敬公主,腦子裡突然湧現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他想與她成婚!
不隻是一見鐘情,更多的是經年累月的好感,到了這一刻似乎再也不能忽略。
……
“你回來了?”
“快躺着,别起來,這是怎麼了?”
江硯年快步流星走過去,扶住她。
端敬公主靠在枕頭上,朝他笑了笑:“我沒事,别擔心。”
江硯年不信,“怎麼沒事,你素日很少這個點歇息的,肯定是哪裡不舒服,我已經讓金桔去請太醫了,你先歇着,太醫馬上就來。”
說完他轉身就要去給她倒水。
端敬公主拉住他,“哎呀,不用,我真的沒事,也請太醫來瞧過了。”
一聽太醫來過,江硯年立刻轉過身來,“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我很好,身體很健康,一點事都沒有,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你要當父親了。”端敬公主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太醫說有兩個月了,孩子也很健康。”
江硯年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的久久沒有回神,好半晌才露出傻笑,“我們,我們要有孩子了?”
他要當父親了!
這驚喜太大,一下子讓他無所适從,在屋裡團團轉,端敬公主看的好笑,外人面前可靠的江大人原來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好了,你别轉了,轉的我頭暈。”
江硯年立刻停住腳步,坐在床邊巴巴的看着她,一動也不敢動。
端敬公主:“這段時間,我大哥二哥是不是為難你了,每天回來的那麼晚,明明大理寺沒那麼多事,他們偏故意扣着你。”
江硯年:“沒有,大哥二哥對我很好,隻是我新官上任,總要恪守職責,那些陳年舊案是需要費些功夫,所以才回來的遲了些。”
端敬公主:“哼,這話你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那些案子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了,要能查清楚早就查清楚了,他們把那些案子丢給你就是故意的!”
江硯年将氣鼓鼓的妻子摟進懷裡:“不管再久的案子,隻要有一線希望,總該是要有人能查清楚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也是時候回報皇上和天下百姓,而且我志在此,在大理寺也是我心之所向,我隻怕不能多判些案子,哪有往外推拒的道理。”
“不過,這些天,是我疏忽你了,以至于你身體不适都沒能發現是我的錯。”
端敬公主靠在他的胸膛上,熱乎乎的胸膛軟軟的,她戳了戳他的衣領,“我沒事,這次請太醫也是吓吓大哥二哥,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你,什麼髒活累活都丢給你。”
江硯年低聲悶笑:“那……為夫多謝娘子。”
端敬公主紅了臉,要說他們成婚也有段時日,但每次江硯年用這種低沉的嗓音和她說話,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耳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