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宋宓此人不僅手段狠厲,且還極其護短,如今他算是得罪到她了。
下方争吵不休,聲音雖不大,可徐長風在二樓房中還是聽到了些。
此時他正同蕭白燕回商議要事,聽聞大堂有人鬧事,這才從房中開門走了出來。
徐長風一出房門,正巧聽到宋宓那句話,再看陳泰躬身捂着自己的臉,他也不清楚内情,便傳人前來問話這才得知是自己的人有錯在先,為防繼續糾纏不休,他朝燕回示意。
陳泰是燕回手下管着的人,也是該由他出面。
“陳泰!”燕回立刻喊道,随後走下台階,“向宋督主賠罪。”
燕回自二樓下來,走到幾人面前,随後朝坐着的宋宓躬身行禮,陪笑道:“是下官管教無方,還望督主見諒。”
說罷他一腳踢向陳泰腘窩,使了眼色,“還不趕快給宋督主賠個不是。”
陳泰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掩沒住那不甘的眼神,随後歪頭抱拳至眉頭,朝宋宓道:“是下官魯莽,不該對您的人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望督主寬恕。”
宋宓默聲,燕回将插在柱子上的那把劍取了下來,雙手向她奉上,“還請督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回去我定會好生管教。”
那把劍刃上還殘留着些血,宋宓擡手拿過,算是将此事揭了過去。
她親自用絲帕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幹淨,朝身旁随手一甩,利劍精準投入劍鞘之内。
經過此事,宋宓本打算去别的地處,隻是方圓十裡之内再無别的驿站,她也就打算在此歇下一晚,待明日再動身前往蜀州。
驿長也知這兩隊人馬之間怕是有嫌隙,于是各自将他們的住處分開安排。
……
夜色愈濃,彎月似鈎,四下靜默,隻聽官道上一陣馬蹄聲自遠處傳來,随見一人策馬而至,他身穿一身墨色錦衣,整個人隐沒在夜色之下,無人看清其面目。
他至驿站側門下馬,那裡有驿站的人在侯着,他随手甩下缰繩給了驿站的人,随後跨步進入驿站之内。
早已有人候在此處,見到來人他迎上去,“之前傳信還說你在襄州,沒想到腳程如此之快。”
侯着的人同樣身着黑衣,背着光,看身形應當正是燕回不假。
“事情緊急,路上不敢耽擱。”來人眉頭緊鎖,緊繃着臉。
“鎮撫早已等着了。”燕回領着他往屋子裡走,側門離他們錦衣衛住所不遠,正好方便了自己人。
徐長風屋内燭火通明,燕回領着人入内,蕭白還有北鎮撫司兩名總旗一同在内,正等着兩人。
進入到房中,方才那人立馬上前朝徐長風單膝下跪,拱手道:“屬下拜見鎮撫。”
“起身吧!”徐長風輕聲道。
那人随即站起身子,徐長風看了看他,道:“早前我在西陵時就收到你的消息,說自京中帶有要令傳于我,到底是何密令讓你如此着急?竟然從京城匆忙趕來。”
西陵的事他早已傳信回京,總不能是為着此事來的,那就是關于别的事了。
且他留華承此人駐守京中,也是避免曲雲卓一人獨控北鎮撫司,上次清江樓一案他已經讓西廠踩了一腳,又被宋宓的人參了一本,說什麼他也要留華承在京中。
而華承如此緊急傳令,怕是京中又發生了什麼不大好的事。
華承這才說出他們來西陵後所發生的事,“自商榷得知宋宓同鎮撫一并前往西陵後,内閣鬧得更為厲害了,商閣老于大殿之上險些撞柱而亡,文臣陣營皆上書皇上撤除西廠。”
徐長風驚訝道:“竟有這樣的事?”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隻怕是成化帝有意封鎖消息,若不然不用等華承告知。
早前西廠對一些朝臣下獄的下獄,斬殺的斬殺,自于勝死後朝中文臣對宋宓以及西廠就更加的不滿,如今商榷又于大殿之上死谏,成化帝怕是對廢除西廠也有所動搖。
華承想了想繼續道:“皇上因為此事動了好大的怒氣,已經幾日不見外臣,可文臣并不打算罷休,勢必要廢除西廠,屬下離京時,那些人都還在鬧。”
現在成化帝怕是拗不過那些文臣,聽内官說,他已經開始動了廢除西廠的念頭。
“看來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峻。”徐長風沉思。
若西廠被廢除,那便隻剩下錦衣衛和東廠,屆時誰能在這場鬥争中勝出,誰就是最後的受益者。
“且屬下這次急着前來,乃是有一要事要與鎮撫相報。”
“何事?”徐長風皺眉,似在思索什麼。
華承從懷中拿出一匣盒,随後交給徐長風,他輕聲道:“皇上将此東西交由侯爺,随後再由侯爺交于屬下,讓屬下務必親手交到您手中。”
那是一個黑色匣盒,裡面放着一道密旨,華承并未打開看過,但周知遠交給他的時候吩咐過他話。
他看徐長風接過去後慢慢打開來,這才道:“皇上密令,命鎮撫于回京途中,不惜一切代價,截殺宋宓,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