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風查案可不會管什麼豐城侯,他是要見定了胡慧容,“我說了,我有事要親自問胡姑娘。”
意思是不容商量,管他是何人,要是豐城侯來了也要讓他三分薄面。
“這……”奉銮曹代淑也知北鎮撫司是她等惹不起的,于是假意答應,“那下官這便去尋她來。”
徐長風看她離開方向不似往客房處,警告道:“不用想着叫來人,沒用的。”
曹代淑尴尬笑笑,這才轉身上了階梯走到三樓最裡間處,朝那禁閉的房門輕輕敲了敲,房中琵琶聲驟然停止,沒一會兒房門從裡打開,露出胡慧容嬌豔的面容來。
“大人。”胡慧容于曹代淑面前福身行禮,後讓開身來。
曹代淑走進房内,朝坐着飲酒的李儀躬身行禮,“請二公子安。”
李儀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見到她輕輕“嗯”道,又問:“何事來打攪?”
曹代淑同他說了北鎮撫司的人來尋胡慧容,李儀本還有些醉意,待一聽到北鎮撫司瞬間清醒,“什麼?他們怎麼來了?”
他到教坊司本就是私下前來,若被北鎮撫司告到自己父親那裡,被他曉得的話,跑不了一頓闆子。
他慌忙從榻上起身,跑到欄杆朝下望去,正正看到徐長風就在大堂處,趁他還未發現自己時,匆匆朝胡慧容道别,拉上自己的小厮趕緊溜了。
自林文德那事之後,李儀知道胡慧容攤上那事也有自己的一些因素在,本着憐香惜玉的心思,于是幾次私下來尋她,得知胡慧容善彈琵琶,每回來都是找她彈彈曲兒,這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絡起來。
李儀雖是一纨绔,但心思卻不壞,來尋胡慧容單純是想打發些時間,豐城侯雖然明令禁止不許他往煙花場跑,他面上答應,私底下卻偏愛往這地方鑽。
胡慧容看李儀幾乎是落荒而逃,掩口含笑,而後又問曹代淑:“不知北鎮撫司來尋奴婢是何事?”
曹代淑走在前面,餘光瞄到下方,答道:“那人乃是北鎮撫司鎮撫徐長風,對方不是我等能得罪得起的,他指名要找你,我也不知是何事,待會你好生同他說,可别讓他捏了錯處。”
胡慧容點了點頭,“奴婢省得。”
曹代淑将她帶到徐長風面前,恭敬道:“徐鎮撫,人下官已經帶到。”
徐長風點了點頭,胡慧容到他跟前行了個禮,垂首恭敬立于一旁。
因北鎮撫司的人前來,教坊司的人都悄悄伸出腦袋朝這處看來,徐長風見胡慧容有些緊張,于是和氣道:“胡姑娘不必害怕,我隻是想問姑娘一些事,問得便走。”
曹代淑朝旁人使了眼色,随後為二人安排了一間客房,看徐長風并沒有要抓人的意思,也就放心下來。
進到屋内,徐長風屏退衆人,隻留下自己人跟在身邊,便剩胡慧容同在内,胡慧容面對徐長風尚有些拘謹,還是對方讓她坐下,她緊繃着的身子才漸漸放松下來。
見房中再無閑雜人等,徐長風這才開口:“我今日前來,是想問姑娘十一年前胡皇後巫蠱案一事。”
胡慧容剛放松的身體待聽到這話時又變得緊張起來,她手中的帕子被她手指間來回攪動,“大人要問什麼?奴婢對此事一概不知,恐怕問了也是白問。”
徐長風看出她藏在袖間的細微動作,安撫道:“皇上如今下令命我重查當年巫蠱案,我沒别的意思,你不必緊張。”
“重查當年巫蠱案?”胡慧容慢慢平複下來,當年她們胡家因此事遭了罪,她十歲就被扔進這地方來,多年苦楚無人訴,朝廷定是發現此事有疑才會重查,說不定此事會有轉機。
但又不知徐長風此人是否可信,北鎮撫司乃皇帝鷹犬,當年降罪的聖旨又是皇上下的,如今說要重查,是否朝中出了事?
想着她便問道:“當年此事已經過去十一年之久,不知皇上為何又突然下令重查此案?”
“如今有人供出當年胡皇後乃是受奸人所害,皇上這才下令重查。”
胡慧容心中了然,于是說:“不知鎮撫要問奴婢何事?”
“我來是想問當年姜碩于朝中參奏胡太保一事,聽聞當年胡姑娘與其子姜子儀……。”他話未說滿,但他知道胡慧容應該懂他的意思。
徐長風這幾日來将胡家有關系的都捋了個遍,當年胡晉學生裡除了于勝,還有多人一并參了胡家,其中一人是同胡晉交好的同僚姜碩,如今任保甯府知府。
姜碩有一子名為姜子儀,當年胡慧容十一歲時,姜胡兩家便私下商定,為胡慧容和姜子儀兩人文定,可誰想一年後便出了巫蠱案一事。
胡慧容已經許久沒有聽到姜子儀這個名字了,如今乍然聽他提起,于心中深深歎了口氣。
她緩緩道來:“當年,姜碩不過是一禮部員外郎,但叔父卻對其子姜子儀異常欣賞,對其有心栽培,為奴婢同其訂下婚約,誰知一年後出了那等禍事。”
别人不知道,可胡慧容心裡門清着呢!當年堂姐于後宮出事,姜碩參奏叔父時,面上表現得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可隻有他們知道,姜家父子就是兩個白眼狼。
未出此事之前,叔父本還想向皇上提出要擢升姜碩為禮部侍郎,可此事還未提,姜家便倒打一耙先将她胡家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