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汧陽縣城往東過去十裡路有一座哀塵山,塵林寺便坐落于此山半腰。
上塵林寺的山路險長且狹小,馬匹上去不便,隻得輕裝隻身上去,徐長風将馬匹交由山下客棧,同蕭白隻身上山。
客棧的店家見兩人目的是要上那哀塵山,而這山上也隻有那塵林寺可去,想到那寺廟可不是個好去處,于是追上去。
“兩位公子可是要去那塵林寺?”
徐長風二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追上來的店家,“我們确是要去那塵林寺,怎麼了嗎?”
那店家欲言又止,朝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到這方才道:“兩位公子是從外地來的吧?不知要去哪塵林寺作甚?”
徐長風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似乎有話要說,于是答道:“我們兄弟二人是從外鄉來的,聽聞這塵林寺比較靈,故想着前來瞧瞧。”
“怪不得呢!”那店家聽後神秘道,“公子有所不知,塵林寺早年間遭山賊洗劫,最近聽聞上頭正鬧鬼呢!就前兩個月有外地人上去後就失蹤了,都傳那人鐵定是被……抓走了。”
那店家作勢比劃了一番,又湊到兩人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所以我奉勸兩位别上去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徐長風佯裝驚訝,而後又無所謂道:“可我這人偏不信邪,倒想看看這鬼長什麼樣。再說了,塵林寺佛門重地,任他妖魔鬼怪,若真有便叫菩薩佛祖一并收了去。”
見他們二人執意要上山去,店家也不打算在勸,最後提醒道:“那二位小心些吧!”
徐長風朝對方笑道:“多謝提醒。”
二人離開,徑直往山上小路走去,那店家看着他們的背影卻無奈搖了搖頭。
哀塵山樹林茂密,這一到了冬日便見光着的枝幹上堆積滿了雪。徐長風二人沿着小道一路上去,想是無人常來這寺中,小路兩旁的野草已經長到路中央來。
他們兩人走了許久才看到藏在深山中的塵林寺,恰聽寺中敲響幾道鐘聲,渾厚遠長。
這寺中寂靜,也無人前來上香,徐長風兩人進到裡處,見到庭院隻餘一小沙彌在拿着掃帚掃着地上積雪。
徐長風走上前去,喚道:“小師父。”
小沙彌轉過身來,詫異朝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後問:“二位施主這是?”
不怪乎他驚訝,隻因上次塵林寺傳出鬧鬼一事後,他們寺中已經再也無人前來上香,如今見他們二人到來,多心了些。
徐長風道:“在下此次前來,是想同寺中打聽一個人。”
小沙彌将二人請進屋内,随後問道:“不知施主是想打聽何人?”
他又為二人奉上熱茶,再道:“二位施主且在這裡等一等,小僧去将住持請來。”
徐長風點頭,随後那沙彌去往後山将有人前來的消息告知住持,這寺中人本就少,連着他和主持在内,都不過十人,住持聽聞有人前來,聽沙彌說看那打扮不像是尋常人家,随後同去見了徐長風二人。
到了前院,住持見過兩人,問道:“不知二位施主來這寺中是要找何人 ?”
徐長風單手合掌朝住持一拜,道:“在下前來是要找一位名叫鐘衡的人 ,聽聞其在此落發出家,故特來尋他。”
“鐘衡?”住持回憶,想了想後才道,“施主說的是淨空吧?不知二位來尋他是為何事?”
徐長風道:“不瞞住持,其亡妻乃我遠房表姐,因許久未通書信,家人叫我來走這一遭,誰知遭了變故,所以……”
他話沒說完,可住持心裡也知,随後朝方才的小沙彌道:“慧明,去将你淨空師叔找來,就說是他家人來尋他來了。”
說完住持不禁歎氣,小沙彌剛要走,他又将人叫住,道:“罷了,他怕是不會過來,還請施主同我們走一遭,去見他吧!”
“還請方丈帶路。”徐長風點頭。
待到後山,徐長風便見一人趴在一古樹枝幹上 ,手裡還拿着酒壺,整個人都醉醺醺,白雪落在他身上,對方似乎不察就一直趴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情的還以為人沒了。
慧明走上前去,擡頭朝樹上的人喊道:“淨空師叔,你表親來尋你來了,快些下來。”
樹上的人掀眼朝下瞄過去,翻了個身,嘟囔道:“表親?我鐘家人都死絕了,哪裡來的親戚?”
慧明見他直接在樹幹上翻身,怕他掉下來,吓得要死,慌忙道:“淨空師叔,你就這般睡在樹上很是危險,快些下來。”
“慌什麼?”樹上的人揮了揮手,“又摔不死人。”
慧明趕緊“呸”了幾聲,“師叔何苦說這些喪氣話?”
那淨空又動了動身子,繼續趴着,閉着眼道:“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能忘記一切,不必在此徒增煩惱了,死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