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出了之前于勝中毒身亡一事,對于尚英宋宓都要親自審問,隻是都過這麼些天了此人還不松口。
關押尚英的獄房之内,隻點了兩盞油燈,使得室内昏暗不堪,宋宓就靜靜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尚英。
西廠的人按照宋宓的吩咐,已經三天沒有給過他水了,他坐在椅子上,手腳都被綁住,整個人已經處于瀕死狀态。
宋宓看他還能撐到幾時,吩咐旁人:“給他點兒水吧!可别把人弄死了。”
“是。”底下的人應完随後提起一桶水潑向尚英。
尚英意識渙散,本已經要暈過去,這一桶水又将他弄清醒。水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他伸出舌頭往嘴唇周圍舔着,這點水根本就解不了渴。
他輕啟早已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給我水,我要水。”
他上身往前傾,低垂的頭根本就沒有力氣擡起來,就連方才說那幾個字都用了他大半力氣。
宋宓還是沒有理他,而一旁不知從哪傳來的水滴聲卻吸引住尚英,他心裡那道防線直接被擊破,“給我水,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宋宓見他松口,臉上展開笑容,“尚侍郎早些松口不就完了,何必還要受這些罪呢?”
而後她揮手示意,“給尚大人水。”
左庭玉端起桌上早已準備好的那碗幹淨的水遞到尚英嘴邊,對方接觸到碗裡冰涼的水急迫想要喝下。
“尚大人,咱慢些,這水啊!多的是。”左庭玉将碗往後移開了些,讓尚英小口喝着。
喝了大概三碗水,尚英才得以緩過勁,他靠在椅子上喘着氣,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宋宓。
宋宓撐着下巴同樣看向他,那眼神就跟盯着個死物一樣,沒有任何波瀾。
過了許久,宋宓才問:“為何要謀害太子?”
“為何?”尚英冷笑,“還能是為何?自然是為了阻止徐長風查巫蠱案。”
又是巫蠱案,宋宓眉頭一挑,看來她猜得沒錯,自顧自道:“巫蠱案一事發生,我沒記錯的話,尚侍郎剛入禮部不久,你如今為了阻止當年這樁案子被查下去竟然不惜毒害太子,這巫蠱案到底和你有着什麼關系讓你能做到如此地步?”
“還是說……”宋宓起身走到尚英身邊,微微彎下腰在他身旁道,“當年策劃巫蠱案的背後之人同你有着什麼關系,才能讓你心甘情願犯險,謀殺未來君王。”
尚英心猛地一揪,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宋宓,她眉眼彎起,臉上帶着笑容,可這笑怎麼那麼詭異,看得他心裡發毛。
“讓我來猜猜。”宋宓見他故作鎮定,又繼續說。
角落裡的水滴聲愈來愈明顯,可尚英看了幾遍都不知這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他心神直被宋宓擾亂,眼前的景象開始不停地在轉動,讓他判斷不清。
宋宓還在繼續說:“莫不是當年那樁巫蠱案背後之人有尚太師參與,才使得你同周知遠共同下毒謀害太子,我說得對嗎?”
宋宓說完最後一字,手掌猛地拍在尚英肩上,他腦袋轟然一聲,仿佛被炸開,錯愕看着眼前的人。
看他猶如勝利者一般笑着,帶着惡意朝自己說道:“看來我猜對了,此事果然有尚太師參與。”
“你……”尚英看了宋宓半天,才從嘴裡擠出這一個字來。
他不知該說什麼,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不過也才十六歲而已,自己竟然會被對方牽着走,而他居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宋宓笑着坐回椅子上,用絲帕擦拭着那隻觸碰到尚英肩膀的手,淡然朝他道:“你說,我是不是該請尚太師來西廠走一遭?”
“宋宓!”尚英立馬喝道,神情着急,“這些都是我自己一人所為,同我父親沒有任何幹系。”
“真是父子情深呐!”宋宓忽而歎氣道。
“與虎謀皮,焉得其利。”她将那髒了的絲帕丢在一旁,悠悠道:“謀害儲君,這罪名可不小啊!”
尚英失笑,“我如何不知這結果是如何?”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做錯了一件事,那就隻能拿另外一件事來掩蓋,一步錯,步步錯。
他坐直身子,眼底盡是悲涼,同她解釋:“那烏頭根本就不是我命人下的。”
宋宓猜到大概,道:“是周知遠?”
“是他。”
……
徐長風剛從外面回到北鎮撫司,遙遙看見宋宓站在台階上,她身穿紅色常服,外披着一件玄色鬥篷,也不知她站在此處等了多久。
他加快腳步上前,走到宋宓跟前喘着大氣,“外面這麼冷,怎麼不進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