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開始凝重起來，神塗不說話，時染就笑着看着他。

大神打架哪有凡人插嘴的道理，周家兩兄弟和第五知識趣的看天看地，實在沒什麼看的就擺弄自己的手，總之沒有一個人試圖打破這樣尴尬的氣氛。

時染在神塗的表情裡讀到了愧疚，堅定，無措，不安……唯獨沒有看到他試圖殺死自己的想法。

這樣僵持着不是辦法，第五知在把食指扣出一道血印後終于忍不住開口：“時哥，老大不會殺死你的，你可以放心，我們也不會……”

時染搖搖頭：“第五兄，我問你，整個副本裡你見到過第二個穿公主裙的人嗎？”

在和其他人彙合之前第五知走過很多地方，玩家們要不就是像他自己一樣穿着黑袍，代表女巫陣容，要不就是穿着宮廷燕尾服，代表王子一方，整個副本裡隻有時染一個人穿着束縛的公主裙。

“你收到的任務是殺死公主，那麼見到我穿這身公主裙第一直覺不該是‘他就是公主’嗎？”時染：“一路上我們也遇到過不少玩家，這些人裡不乏有需要殺死我完成任務的，可是他們見到我卻沒有動手，唯一發生過口角的何複其也沒有動過手，你說這是為什麼？”

第五知搖搖頭：“或許是因為他們知道打不過你？”

“不，他們當然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但這并不完全。”時染說：“我說過，這個副本本身不難，但它卻利用人性制衡着玩家。”

“其實隻要女巫玩家團結合作，想殺死我有太多機會，可是人類的欲望并不相通，有人想一戰成名，有人想獲得更多的時間，有人隻想活着，有人置生死于不顧隻想着怎麼坑死别人。”時染站起身來目光透過窗子看向不遠處槐樹上風幹的人皮：“他們永遠不可能合作，你能明白嗎？”

末世沒有法律的約束，隻有人類僅存的一點善念與底線，也許有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許有人會因為心軟行善，但該有的警惕不能少，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才是殘酷的現實。

“這麼說的話，咱們赢面很大啊。”周十苗聽不懂什麼顧慮和制衡，但他能聽出通過副本其實很容易：“咱們快一點出去然後讓我哥做大餐，時哥你還沒吃過我哥做的飯吧？特别好吃！”

時染粗略掃了一眼城堡一樓：“好啊，快一點通關……副本該開始的時候我被刷到這裡作為出生點，一開始還以為是随機的，現在看來，判定公主存活一定和城堡脫不了幹系。”

事實上剛進副本的時候系統說過，公主十分柔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即便是這樣也有一隻強大難纏的怪物等着公主……副本如果想殺死一個玩家完全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所以怪物的出現并不是死局。

時染在收到女巫的挑釁時沒有想到這些，所以隻顧着逃離城堡并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想想，當時怪物隻是釋放了迷惑心智的氣體想留下他，并沒有真正的傷害他。

還有當時出現的那個假神塗，他的雙腳為什麼是反着的呢？

這一切也許能在怪物身上找到答案。

時染警惕起來，朝着怪物走過去。

“時哥，你小心啊……算了，你回來，還是我去吧。”第五知雖然見過時染拿着普通菜刀單挑血屍，但還是下意識出言阻止，他給自己找了個不能說服自己的理由：時哥這身裙子一定很不方便，所以一定要保護好他。

時染對于第五知總把自己當作弟弟一樣的保護欲很是無奈，他歎了口氣：“好吧，你小心一點，我去看看城堡裡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他一直想不明白，口口聲聲喊自己哥，行為卻像是照顧弟弟，這是什麼不為人知的小愛好嗎？

第五知通過不少副本，手裡道具很多都是攻擊性的，他不知道這怪物的武力值，保險起見從背包裡拿了一支外形普通的黑色的槍：“大家退後。”

周九禾認識那把槍，殺傷力不小，還容易誤傷隊友，當即拉住周十苗：“我們去别的地方看看，時哥，你小心那把槍，第五知可能是想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然後淹死你。”

……

時染也不打算留在這裡，他和神塗一起去了外面槐樹下。

倒腳人以神塗的面貌出現，而他自己又看不見神塗，這兩點一定有被自己忽略的關聯。

他絞着公主體驗卡帶來的長發思考半天，然後什麼結論都沒得出來，不禁有些挫敗。

“能給我形容一下這張人皮嗎？”神塗輕輕握住時染糾結的手，順帶理好被禍害的亂七八糟的發梢。

時染繞着槐樹走了一圈仔細觀察着每一處細節，然後把自己看到的事無巨細說了一遍。

“這樣啊……”神塗抱着胳膊思考：“還真沒什麼特别的，要不然把人皮拿下來看看？”

拿下來？這裡能看見人皮的隻有時染一個人，能把人皮拿下來的不就隻有他？

真想拒絕啊，時染想，站着說話不腰疼此刻可是被您老人家诠釋得淋漓盡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