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天花闆上,一個人影憑空落下。
“國木田君!”太宰大喊一聲。
兩秒之後,國木田帶着幾名警官沖到了屋内,開門的瞬間,接觸到新鮮空氣的火焰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朝幾人撲去,幾名警官手持滅火器,一邊噴着火焰一邊繼續往屋内移動。
“真不愧是武裝偵探社。”落到床上的人影隔着火焰的幕布看着太宰,贊歎道。
“多謝誇獎。”太宰冷笑。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初在醫院帶着未完成的“異能人”想要襲擊祐末的家夥。
國木田君他們在門口,自己把陽台的退路給堵住了,這次你又要怎麼逃呢,這位異能人先生。
太宰勾起唇角。
“在下說過,下次見面,一定會獻上一份大禮。”異能人說道,“在下的異能是,高處墜落的時候,擁有連接兩個空間的能力。”他說着,把鈴木次郎的屍體從婦人手中接過抗在身上,壓了壓帽檐,火焰映襯的眼眸裡閃着狡黠的光,他伸手将婦人朝太宰的方向推去,然後朝着旁邊倒下。
從滅火器的煙霧中沖出來的線槍堪堪掠過他的頭頂,異能人隔着火焰看着太宰。
“高處墜落,也包含這種情況。”
太宰猛地反應過來,不顧火焰的阻礙就想要沖過去。
“站住!”
突然,一隻燃燒的手抓住他,太宰低頭一看,是被推過來的婦人,渾身燃燒的她此刻用不知道什麼地方迸出來的力氣死死地扒在太宰身上。
“不會……讓你過去……次郎……次郎……”已經受到嚴重燒傷的她此刻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樣,被她一阻攔,太宰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敵人傾斜着從床上倒下,像是墜入蟲洞般消失不見。
太宰想把身上的惡鬼甩開,手掌觸碰之處傳來灼熱的痛苦,惡鬼卻未動分毫。
“太宰,捂住嘴巴!”滅火器産生的煙塵中沖出一個人影,然後,有什麼東西對準自己噴了過來。
幾秒之後,惡鬼身上的火焰熄滅了,它又變回了那個可憐又可悲的婦人。
太宰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他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人,迅速收拾好了表情。
“抱歉,國木田君。”
那張臉上剛才一瞬間的痛苦被國木田捕捉到了,現在的他不會再當那是錯覺,明明已經對自己發過誓,一定不會再讓太宰露出那樣的表情的。
國木田握緊了雙拳。
而相比國木田好不容易才學會捕捉太宰轉瞬即逝的情緒,太宰掌握起國木田的情緒來就容易多了,因為他一直都是表裡如一的人,從初見時到現在,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國木田君……
太宰此刻從國木田身上感受到了自責的情緒,他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剛才的情緒管理沒有做到位,又讓國木田君擔心了。
太宰苦笑,看向異能人剛才消失的方向,緊皺眉頭。
還真是失敗啊……
婦人沒能搶救成功,他們再次讓敵人得逞了。
“對方的異能是高處墜落的時候,擁有連接兩個空間的能力”太宰手上的繃帶這次不是為了好看而綁的了,他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這個高處并不僅僅是指高空,站在椅子上或者床上,甚至是站在地面上向後倒去也算在異能的‘高處’判定之内,敵人如此大費周章,原本的目的是将這次事件僞裝成一個意外,失去了丈夫和孩子,鈴木太太選擇自焚自殺也是很能說得通的一個理由,現在他們帶走了鈴木次郎的屍體,下一步一定是将某種異能和他的身體融合起來,這個異能一定不會那麼簡單——”
“太宰。”
一聲很輕的呼喚,給太宰極速思考的大腦踩下了刹車,他的思緒一點一點地慢了下來,他擡起頭,看着一臉擔憂的國木田,才意識到了什麼。
“抱歉……”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我也是,對不起。”國木田看着太宰低落的情緒和因為燒傷而綁上的繃帶,心裡覺得很痛,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朝太宰伸出手,“先回家吧,晚了修治會擔心的。”
太宰接住伸過來的手,卻沒有借助國木田的力量而是自己站了起來,他看着自己纏滿繃帶的手,突然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慶幸不會被修治發現?不過這個繃帶比我平時用的好多的,那孩子會觀察得這麼仔細嗎?”
“等事情結束,去買一樣的繃帶用就好了。”國木田看着太宰的臉,認真地說。
太宰的眼睛微微睜大,國木田的表情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那樣堅毅的表情讓太宰低落的心情也回升了一點。
是啊,一定會有個了斷的。
“說起來,國木田分社長啊,我是不是可以申請工傷賠償呢?”心情輕松了一些的太宰忽然湊近國木田,語氣有些委屈。
“我會試着去向社長請款的……”
“那繃帶的經費也?”
“就當是給你的特殊福利。”
“精神損失費也可以了?”
“你這混蛋别得寸進尺!”
“嗚……國木田君一點也不體貼,被燒到真的好痛的……身體上的痛苦也會影響到精神的健康的,如果不是我無比強大的内心的話,一定早就哭出聲來了……”
“那你就哭吧。”
“嗚嗚……嗚?唔?國木田君等等我啊!”
另一邊。
那具原本将要走向腐敗命運的軀體此刻浸潤在液體中,因缺失水分而松弛的皮膚此刻又變得充盈飽滿起來。
鈴木次郎的身軀在液體中漂浮着,四周的液體像是被什麼攪動着一般旋轉着将軀體裹入其中,然後,軀體的四肢在無形的力的牽引下如恐怖童話中的人偶一般僵硬地一點一點一節一節地展開着,而後,無形的力量消失,軀體又恢複成了軟綿無力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軟綿無力的軀體的眼皮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映入那雙眼中的,是被浸潤的液體折射過的一張扭曲的笑臉。
“Good Moring, Dick.”
咕噜咕噜的水聲之外,是一句讓他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寒暄。
————————三十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