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爾睜開了眼睛,臉色蒼白,嘴唇幹裂,似乎很無力地躺在床上,仿佛已經沒有了力氣說話。
小機器人把他的後背墊高了一點,讓他能夠舒服一點的坐起來。
于是他能夠說話了。
“我要死了嗎?”艾利爾看着小機器人眼淚汪汪:“莉莉安……你聽我說……聽說這顆星球上有永不凋零的石英花花海,我要是死了,記得要把我葬在四季都開着燦爛白花的石英花之間,雖然我不是很想葬在這個星球上,但是好像也沒有别的辦法……莉莉安,答應我,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裡帶着顯而易見的淚光,然後在看到一旁的少年時變了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怨氣橫生的說:“我也不想看見哥哥,哼。”
小機器人這段時日已經充分學會了哭泣這個動作,它先是嘤嘤了兩聲,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兩滴眼淚:“不會的,我可愛的小艾利爾,不要這樣說,不,你不會死的。”
季阮:“……”
誰會因為這個死掉?
季阮在一邊冷笑一聲,甩了甩手上三十七度二的老式體溫計。
“把藥吃了。”
“哼。”艾利爾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脾氣倔得不得了。
季阮隻覺得腦殼上青筋直跳。
“吃藥!”季阮兇巴巴的說:“不然我就把你喜歡的頭發全部剃光,半厘米都不給你留!我說到做到,艾利爾,你想成為一個光秃秃的鹵蛋嗎?”他毫不猶豫的威脅恐吓道。
“……。”艾利爾瞪大了眼睛:“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小矮子……我一隻手就能摁着你,另一隻手就能給你全部剃掉……小白,拿剪刀來。”
艾利爾:“……。”
事實證明,跟季阮耍硬是沒有任何用的,對方很明顯吃軟不吃硬,耍硬很明顯沒有眼淚來的有用,眼看小機器人去拿剪刀了,艾利爾為了自己不變成一個秃頭,委委屈屈的把藥吞了下去。
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季阮冷哼了一聲這才算滿意。
能用武力值鎮壓,就絕不多說話,事實證明這個行為準則極為的好用。
……
艾利爾這病轟轟烈烈的來了,大概是睡在了小床上挨凍了,去時卻抽絲剝繭的,好的很慢。
季阮因此不得不向酒館請了幾天假,這地方醫療條件不好,即便是小發燒也要提防着小心着。
伊莎貝拉嗤笑了一聲,紅彤彤的嘴唇勾出一個帶着嘲弄的笑容來:“季阮,你要是有人家克裡克一半的敬業,我也不用這麼操心了。”
“……”季阮充耳不聞,眼神從她臉上滑了出去。
算算時間,這段時間确實請假有點多了,三番兩頭的請假,這讓他底氣十分的不足。
幫廚的小姑娘瑪莎小心翼翼地端着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手指緊張地攥在一起,然後默默地退了回去。
“你是真不怕我把你辭了嗎?真以為自己多特殊呢?這麼光明正大的跟我請假,還一請就是五天,你還理所當然的?”伊莎貝拉一拍桌子,細細的眉梢挑了起來,冷笑着看着他,眼神有些兇。
“……辭了,我再轉回原來的老本行。”
伊莎貝拉:“……”
“……”女人翻了個白眼:“行啊季阮,你跟我玩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
季阮視線遊離着。
伊莎貝拉點了一支煙,重新靠上了沙發的抱枕,她深吸了一口煙,吞雲吐霧,她沉默了一會兒:“季阮,啧……瞧瞧我這都請了些什麼人,後廚的李胖子,說以前是江洋大盜呢,我也沒見他厲害在哪……除了會做幾個泥肉團子,你嘛,就會給我找事,克裡克那小東西也是個心思不正的,你們這幾個,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人都這麼少了,還逼着要我給你們減員嗎?嗯?”
“……。”季阮木着臉沒有說話。
伊莎貝拉看夠了他這張撲克臉:“行了,别在我這裡擺臉子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吧,這都快到極夜了……隻不過你這次請了假,到了極夜就得給我老老實實地上班,再要找什麼借口我可不準你的……。”
“當然。”季阮毫不猶豫且快速的答應了下來,害怕她反悔似的。
“行了,快滾……記得,極夜的時候給我好好幹活……。”
季阮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卻忽然又被對方叫住了:“對了,季阮。”伊莎貝拉将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我送你的那杆槍,還在嗎?”
“在。”季阮有些微愣,那杆10多公斤重的槍?那自然是被他嫌棄的丢到床底了。
“沒賣的話是時候拿出來了。”伊莎貝拉添了兩勺糖,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
她這酒館雖然小,但位置好,幹不起來也就罷了,但一旦幹起來了就顯得十分的招風饞人,昨天東城的一個小貴族就想要收購這個酒館,拿一些雞零狗碎的垃圾跟她換。
開玩笑,她當然拒絕了,她這個人不喜歡動武,但仍然遺憾昨晚沒把那老東西的腦袋給轟下來。
要不是看在難處理後事的份上……嗯,有點甜了。
季阮知道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起身想要離開。
“還有。”小老闆又一次叫住了他,指着他面前未動的漂亮拉絲的黑咖啡:“把咖啡喝了,别廢了小廚娘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