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在隐于地底的洞穴裡。
一直往深處走去,裸露的石壁被密不透風的光滑面闆覆蓋,空氣中的雪的味道也逐漸被消毒水的味道覆蓋。
“叮鈴鈴——”
鈴聲響徹在通道裡。
幾陣聲響後,一隻手焦急地從門縫裡伸了出來,一巴掌拍在門邊的按鈕上。
鈴聲消失,通道恢複安靜。
随着按鈕拍下,正對着房門的倒計時停留在了鮮紅的‘1秒’。
“呼——”
甘顯兵長呼一氣。
緊急的情況過去,腎上腺素慢慢褪去,但同時,一直被隐藏的疼痛便直接沖上了大腦。
痛得他直接扭曲了面部。
一個個淡紅色的水泡嚣張地爬滿了手掌,連手指側面和指尖都沒有放過。
掌心區域則更是重災區,外翻的皮肉造出了一個凹面,甚至能清醒看到裡面肌肉的紋理。
按鈕凸起的地方正對傷口,一掌下去,疼得甘顯兵面部直抽,按鈕上也留下了一塊血污。
手上的經脈裡似乎長滿了刺猬,便是和空氣摩擦都覺得疼。
顫抖不停的右手停在了空中,甘顯兵咬牙擡起左臂,用手腕内側蹭掉了按鈕上的血。
左手的情況隻比右手好一點,沒有破口,但猙獰不減。
等将按鈕擦拭幹淨,甘顯兵已是滿頭大汗。
然不等他擦掉汗,身後“滴-”了一聲,倒計時再次開始走了。
這次的時間是:三分鐘。
手表上的秒針“咔嚓咔嚓”地往數字12靠近,掐着最後幾格,門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喀啦啦——”大門緩緩打開。
穿着白大褂,下身穿了一條寬松長褲的男子光着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甘顯兵狼狽地抹掉額頭的汗珠,視線掃過空間裡的裝飾,最後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看向站在機器前的白袍子。
他喊道:“使者先生。”
“嗯。”聽不出年齡的渾濁聲音從長袍裡發出,一雙帶着白手套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移動屏幕,“下次注意時間,不要遲到。”
“是。”甘顯兵克制着喘息,卻很難壓住胸腔的起伏,隻好将背微微弓起。
“昨天的數據怎樣?”
一張密密麻麻滿是數字的表格被調了出來,甘顯兵趕緊垂眼挪開視線,毫不遲疑地說:“是五毫克,持續時間一小時!”
上揚的尾音流露出些許興奮,這是他這段時間來最好的數據。
并且,他終于達到使者大人的最低要求,能夠進行到下一階段了!
這麼想着甘顯兵按奈不住地偷偷打量空間裡各種沒見過的裝置。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隔壁的小房間裡訓練。一直到前幾天數據達标才被告知可以來這邊訓練。
這讓他興奮了半宿,差點就錯過了白日的叫早。
這件訓練室比隔壁寬敞了數十倍,同樣是消毒水的味道,但明顯好聞很多。
其中,最引人注意地無疑是中心那個頂天立地的圓形裝置,看上去像一個上窄下寬的圓柱,底部墊着兩層台階,透過側面半透明的玻璃隻能瞧見懸挂在上面細長形狀的黑色影子。
即便看不清裡面什麼樣子,甘顯兵依舊激動地挪不開眼。
可惜,他的激動終究隻能自己品味了。
白袍子點着屏幕,語氣平淡 :“嗯。”
明明沒有轉頭,他卻像是看到了甘顯兵的眼神,意有所指道:“很好奇?”
“...是”,甘顯兵連着瞄去三四眼,沒忍住,“先生,我們今天——”
“你昨天是五毫克?”白袍子打斷道。
“是的。”
等了好一會兒,白袍子才繼續道:“那今天就試試三克的分量吧,如果三克也能堅持一個小時...”
說着,他背對着甘顯兵在操作台上點了幾下,一個巴掌大的盒子緩緩從操作台上升起。
甘顯兵的呼吸亂了一瞬,眼前的視野忽然黑了一瞬,因為恢複得很快,也沒有引起甘顯兵的注意。
他盯着升起的盒子,根本挪不開眼。
白袍子将盒子挪到身前,按在掌下,另一隻手在台面上取了一根試管,裡面盛着兩三個米粒大小的粉紅色晶塊。
甘顯兵雙手接過試管,管壁正好壓着傷口,變了調的呼吸在安靜的室内格外明顯。
可即便如此,他卻連指尖都未動一下。
“如果能堅持住...”,白袍子未盡語意,而是輕輕拍了拍盒子。
“我會努力的。”甘顯兵沉聲說道。
甘顯兵捧着試管去一旁準備實驗。
白袍子則在操作台前坐下,從台下的縫隙中摸出來一本貼滿标簽的筆記本,他數着标簽翻到空白的一頁,在第一行落筆寫下:
‘第32号試驗者已開啟第二階段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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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全村村民商議後,審判日被定在事發後的第三天。
“吱——嘭!”
木門被一腳踢開,耀眼的白光悍然驅散了屋裡的黑暗。
鞋底和地面相碰的聲音靠近,白光的範圍也随之縮小,最後不偏不倚地落在一個角落。
鞋尖毫不餘力地踩住随意伸出的小腿,又壓着腿面狠狠地碾了碾,似乎想把鞋底的凸起也壓進肉裡去。
腳下的腿因疼痛微微一抽,過了一會,擋在眼睛前的胳膊才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