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本身沒有變化,劍上依舊鑲嵌着紅色的一點。
可光澤瞧着卻比之前暗淡了一些,邊緣金色的裝飾在光下閃着細光,隐約有搶過寶石風頭的架勢。
而在盛清風身後,孫聞聞垂眸看着杯裡綿密的加了真正巧克力的巧克力口味的營養液。
眼睫被騰起的熱氣挂上了水珠,他掀起往桌邊瞄了一眼,顫了顫,又垂下來。
杯子裡的液體淺了很多,孫聞聞握着杯底往上擡。
溫熱的液體順着喉管流入身體,被裹挾進來的純淨能量則團成了一小團,一些能量在外圍支棱着,活像一個刺猬。
在以前,這股能量往往都要橫沖直撞好一會兒,直到精疲力盡才慢慢消去。
但也隻有一部分能被孫聞聞直接吸收,更多的則是并入了血液,一起在血管中流動。
直到内裡含帶的能量逐漸消散,而這個過程通常會持續三個小時到六個小時。
這也是此前,孫聞聞無法一次喝下太多營養液的原因。
而這次,在能量團聚前,突然撐開了一張細密的網兜。
網兜将能量分散到了每一根細線上,上面似乎聚集了熱氣,能量在上面蒸發。
揮發出的金黃色的氣體輕巧地鑽取骨骼、滲入血液。能量被悄然消解,心髒處終于不再漫來鑽心撓肺的灼燒感,取而代之的是渾身浸泡在溫泉中的綿軟。
而順着睡衣的領口往下看,隐約能在側面瞥到一截灰色的棉繩。
棉繩的尾端垂挂着一塊圓形的寶石。
寶石隻有一半,被切開平整的那邊貼着皮膚,冰涼的觸感逐漸被熨得溫熱。寶石的顔色赤豔紅火,宛如一顆心頭血。
雖然現在隻找回一半,但對現在的孫聞聞來說暫且也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的燈再次關上。
窗簾被嚴實拉上,昏黑的屋内,隐隐從看見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包。
盛清風拿着長劍走出房間,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絢爛如太陽的長劍被送到了負一樓的訓練室,和一根灰色的短棍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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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相隔百公裡之外、深入地底的洞穴内,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正在這裡悄悄發芽。
一眼掃過,這裡的一切都是由冰構成的,甚至連空氣也是。
白色的凍霜撲朔撲朔地往下掉,掉在地下經過的人的帽子上。
在這般冷的地方,他們大多數卻隻穿了幾件單薄的衣物,有的甚至撸起了袖子,胳膊上的皮膚蒼白,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們昂首挺胸地行走着,臉上看不到任何寒冷留下的印記。
靠近洞穴岩壁的地方放着一整排的圓捅。
筒壁是磨砂的玻璃,從上往下,桶内的顔色逐漸變深,開口隐約能看到裡面粘稠的淺藍色液體。
液體偶爾震蕩一下,像是裡面有活物一般。
而再往深處走,經過一條狹窄的小道,就會走入一個有上百公裡的超大平層。
最頂上的天花闆很薄,外頭的光線若隐若現。
洞穴裡的光線全靠在牆壁上懸挂的能源燈。
光線照耀下,角落裡一堆黑色的煤炭露出了身影,寥寥幾摞,但也隻是冰山一角。
再後的地方則暈染着一團濃墨般的黑色,盯久了才能看到其中煤炭的影子。
順着光線的位置繼續往裡走,在一群人圍繞的地方,擺放着一個足有三、四十米的橢圓形物體。
一半還嵌在岩壁裡,一半已經挖掘了出來。
天和地被它連接到了一起,站在地上仰頭看去時,隻能看到一個足以将人吞沒的弧頂,而再往上的部分則隐匿在了陰影中。
看得久了,一股森冷、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會順着腳脖子直接蹿上天靈蓋。
凍得人透心涼。
“咯啦啦——”
鐵索移動的聲音響起,一塊一平米大小的平台慢慢移動下來。
一個臉色蒼白、身形瘦小的男子站上平台。
剛上去,外圍的護欄便落了鎖。
忽有個聲音說道:
“今天必須要把圖案完整融出來,融不出來就别下來了。”
男子木楞地站着,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神質地盯着護欄上的鏽斑,青黑的眼圈似乎要垂到唇角。
“咯啦啦——”
平台搖搖晃晃地往上升,男子的身體也跟着抖動。
他似乎被這聲音喚醒了,濃墨般的眼珠動了動。
他看着逐漸靠近的龐然大物,看着物體外表上如藤蔓纏繞後留下的墨綠色紋路。
繁複的紋路往上蔓延,卻被厚厚的冰層吞沒。
沒有盡頭、沒有空隙、也沒有結局。
男子的眼睛瞪得愈發大了,他看見自己的身影也終将被這團墨綠色吞沒,死無葬身之地。
“完不成的...”他喃喃道:“完不成的...我的能量...救不了的。”
話音落下,男子忽然翻出了護欄。
嘭地一聲!
一大塊冰從天上砸下。冰碎裂成了幾塊,将其下的血色徹底遮掩。
“啧,又死了一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嗓音渾厚,語氣随意。
在鐵鎖的另一邊,一個一身勁肉的男子随意地朝後揮了揮手:“從外面再帶個進來。”
站在他身後的人影如影子般藏進了陰影裡。
而這時,忽然有人高聲喊道:
“老大,這石頭又沒用了!”
人群中一直帶着黑手套的手高高舉起,上面捏着一顆近乎透明的白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