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往這邊走來，在半路頓住。

“嗯？”

孫聞聞望去，餘光瞥見右邊走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而等他真正看到來人後，才後知後覺地覺得這道聲音耳熟。

一瞬間，他似乎站在了伫立在雪地間的峽谷前，鼻尖萦繞着混着植物味道的雪香。

來人身形修長，上身穿着略緊身的作戰服，寬闊的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外套，精瘦的肌肉線條在其中若隐若現。

他一頭闆寸，詫異的眼神在孫聞聞和盛清風的臉上轉悠。

寸頭：“是你們？”

竟然是臨門山村的寸頭。

他和之前在臨門山村時變化不大。

不過皮膚黑了，人也壯了些。身上如陰雨般的潮濕氣息也消去了，終于有屬于少年人的那股子精神氣。

孫聞聞斂去驚訝，想了想，道：“早上好。”

寸頭顯然沒想到孫聞聞會說這個，鋒利的眉梢高高地挑起，吞了口唾沫，将原先準備說出口的話吞了，也道：“早上好。”

他驚奇地看了孫聞聞兩眼，然後才看見一半在電梯裡、一半在電梯外的齊亮，語氣毫不客氣：

“你想在電梯裡住下了？”

“等你們老半天了，怎麼現在才下來。”

齊亮走出電梯，擡腿就罵：“就晚了十分鐘，别說得跟要你命了似的。”

“不是你說的嗎。時間就是生命。”寸頭懶散往牆壁一靠。

松垮挂在肩上的衣服被牆壁一壓，半邊都浮起來了，一個勁兒地往另一邊跑。

孫聞聞眼尖，發現在他外套衣領處别着一枚徽章，藍藍白白的一片。

再一轉頭，瞥見齊亮的胸口處同樣别的一個。

看來，野狗變成家養的了。

齊亮沒空搭理寸頭，看着盛清風道：“你們也被招募了？”

盛清風：“嗯。”

他指着靠在牆邊的寸頭：“你現在轉行帶孩子了？”

齊亮無語。

‘這人很強，好好說話’的想法瞬間散去，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的視線從盛清風挪向孫聞聞，又挪回來，這才終于接受了事實。

齊亮翻了一個白眼：“陽一，走啦！”

阿宇和阿山跟在齊亮身後，路過盛清風時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

“哦。”寸頭應了，從牆上把自己拔起來，插到阿山前面，跟着齊亮走了。

“你們認識？”

等人走了，上電梯之後，一直沉默隐身的守衛這才問道。

盛清風看着電梯上不斷上漲的數字，含糊道：“一面之緣。”

“叮——”

數字停在了12層。

出了電梯，守衛領着兩人在一個标着1208的房子前停下。

“到了。”

明京市準備的房間是一個很寬敞的大平層。

據說在寒潮來臨前是本市有名的江景房。

不過現在，江景房變成雪景房。彼時怪物肆虐，等安全區建立，整個小區裡隻有兩棟樓完好不損。

人們迷信，堅持認為這兩棟樓内的風水極好，愣是留了下來。

于是，便成為了明京市裡唯一的兩個高層建築。

這兩棟樓後來輾轉被克坦工會接手，他們在原來的基礎上進一步增添了熱能設施。

這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

“所有公共設施全部安排在了1到9樓。如需使用，攜帶你們本人的ID卡就可以自行使用，不收費。”

守衛做完最後的介紹工作，鞠躬道：“那麼，我就先離開了。集結會将會在明天下午兩點開始，在此之前二位請好好休息。”

門被關上。

盛清風走上前，貼着門屏息聽了會兒。

聽着一串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再次回來，才“咔哒”一聲将門上了鎖。

轉身回到客廳，孫聞聞站在中央，雙目緊閉。

能量流轉構建的漩渦在空氣中出現又消失。

隻有他能看見的星輝覆蓋在房間的每一個熱能裝置上。黑暗中，所有的動靜被無限放大，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被捕捉。

良久，孫聞聞睜開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客廳右側上方懸挂的一盞熱能燈。

随後，他的視線無聲地同盛清風相碰。

盛清風雙眸微眯，點了點頭，一抹寒芒在手中轉瞬即逝。

寒冰如蛇，自下而上靜悄悄地将熱能燈覆蓋。燈内的熱能源察覺到危機加速燃燒。

不久之後，客廳裡的燈暗掉了一盞。

“咦？這燈怎麼壞了？”盛清風驚疑出聲，用幾分鐘前釋放異能的手取下燈，拍了拍，肯定道：“看來是壞了。扔出去吧。”

門一開，手一甩。

熱能燈被投擲出一道順滑流暢的抛物線，巧合般不小心地砸向了躲在門口的守衛。

“咦？你怎麼還在這兒？”盛清風滿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