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黑暗,從身邊掠過的光點和落在黑暗上跳出的、層層擴散開的漣漪。
孫聞聞像之前一般跟着光點的蹤迹往前走。
全黑暗的環境會讓人忘卻時間,産生一種迷茫感。
他并不喜歡這種感覺。而後來,因為似乎因為入夢的次數多,身體産生了抵抗力,他開始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于是,這邊成為了在這段路裡唯一的陪伴。
可是這一次...
100下。
500下。
1000下。
3000下。
......
孫聞聞停住了腳步。
已經跳3482下了。
躍起的心髒将胸腔都頂起了一塊,回落時産生的震蕩感在身體中擴散。絲絲縷縷的涼意漸漸從腳底攀了上來,孫聞聞似有察覺低頭去看自己的腳。
腳踝往下的位置埋沒在一片黑漆漆的液體中,銀白色的漣漪輕輕擴散,卻仿佛在腳上戴上了一對銀白色的腳铐。
他走多久了?
所有的能力似乎被都封印,涼意不斷往上,熏得孫聞聞腦袋發暈。
他在夢中算了好久才得出結論:走了快一個小時了。
這段路原來有這麼長?
孫聞聞疑惑着,擡頭去看在正前方不停跳動的白色光點。
光點勻速地上下跳躍,看不出是在前進,還是在原地等他跟上來。
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引得孫聞聞的眼神也跟着它跳。
嘭、嘭、嘭、
平靜的黑海中忽然泛起了浪,孫聞聞一直平穩的心跳也開始失衡。
咚咚咚!!!
猝不及防的,他的身體猛然往下一掉!
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黑色的浪潮便已迅然蓋到了眼前。
冰冷冷的海水淹沒至頭頂,刺骨的寒冷如傾盆大雨般迎頭砸下。黑暗似乎有了生命,它們蓋住孫聞聞的眼睛,捂住他的鼻子,任由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因窒息産生的暈厥感将他徹底吞噬。
黑暗垂涎已久,欣喜地将他吞如口中。
“聞聞。”有人輕聲喚他。
孫聞聞驟然擡頭。
混亂的思緒從黑暗中抽離,一擡眼,盛清風半弓着,一手撐在膝蓋上,正擔憂地看着他。
略暗的光線将少年鋒利的五官勾勒出了幾分柔軟。一雙狹長灰色雙眸中蕩漾着秋水。
水中隻倒映着他一個人的影子。
孫聞聞看着那影子又出了神。
“怎麼愣住了?”盛清風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本隻想讓走神的人回來,誰知孫聞聞竟被這揮手吓了一跳。整個人如壓縮到極限的彈簧一般猛地彈了起來,臉蛋隻往盛清風的手上撞。
盛清風也是一驚。手下意識彎起,将送上門的臉蛋捧了個滿掌。
手上的觸感光滑,這幾個月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臉頰肉從指縫間跑出來了些。盛清風被這一變故逗得發笑,可等點點冷意從掌心蔓延上來時,這點笑意便瞬間消失了。
盛清風将另一隻手也捧了上來,指腹貼着孫聞聞的臉仔細感受了一番,又用手背貼上他的額頭,擔憂地道:“怎麼這麼涼,又發燒了?”
暖意從額頭、臉頰上源源不斷地傳來,仿佛融掉了腳踝上銀白色得腳铐。孫聞聞如夢初醒,他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在一直在發抖。
長時間緊繃的肌肉傳來酸澀的抗議,孫聞聞呼出口氣,身體放松下來,他拉下盛清風的手,搖了搖頭,溫聲道:“沒有。沒發燒”
盛清風還是低頭看着他,眼中擔憂不減,還多了幾分不贊同。
“我給你拿瓶營養液?”
孫聞聞:“真的沒事。”
他拉着盛清風的手,站起來:“不過,昨晚又做噩夢了。”
“還是之前那個?”
“嗯。”
孫聞聞對盛清風不設防,在第一天做夢的時候就忍不住和他說了。
不過,瞧着盛清風剛剛撫平的眉梢,孫聞聞想了想,沒有說出這次夢境的異常。
可架不住盛清風腦子靈光。
他默算了一下之間的天數,神色頓時變了。
盛清風沉聲道:“你同一個夢都做了27天了。”
孫聞聞:。
原來有都這麼久了...
他心虛地咳了兩聲,等了等,轉身就溜:
“快到出發時間了,我先去收拾東西。”
身後,盛清風放下空了的手,笑意在眼中流竄而過,可很快又被一絲不安取代。
他轉身往卧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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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半。
涅槃計劃的集結點選在了明京市的守護者總會門口。
這是寒潮時期最早建成的總會。這幾年安全區恢複正軌,總會經過一次又一次地擴建整改,終于在今天變成了一棟‘龐然大物’。
整個總會的外觀像一個倒立的‘4’。外圍是能容納上千人的活動場地,場地外圍用鮮花圍繞,漂亮鮮活得不想一個打打殺殺的地方。
這天,總會的四個出入口封了三個。大門前人滿為患,穿着标志着各自工會的風衣的守護者在此處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