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他們在這裡待着?”
“那不然送你帳篷裡去,肯定比這裡暖和。”
“咔。”有什麼硬物被咬碎,聲音瞬間變得含糊,說道:“诶,别鬧。都還沒查驗身份,送我那兒,萬一他們變成怪物把我吃了怎麼辦?”
“誰讓你話這麼多。”
......
肆意的談笑聲被風吹過雪坡,四面支着數頂帳篷,穩固的在呼嘯的寒風中動也不動,裡頭亮着令人心生向往的暖光。
一股風襲來,面前好不容易蹿起的火苗頓時熄了大半,黑煙騰起。
盛清風眼疾手快,掀開披風往前一擋。
風是攔住了,可未盡的黑煙卻順着披風爬上了臉,不濃烈,卻讓盛清風咳得半天都停不下來,聲量越來越響,聲音越來越撕心裂肺,光聽着就能感受到喉管内的血腥氣。
隔壁兩人的談論聲逐漸小了,
盛清風咳足了一分鐘才意猶未盡地停下。将敞開的衣領重新裹緊,心神一動,指尖、耳側等皮膚薄的地方立刻浮上一層淺淺的冰霜,沒一會兒就又紅又紫的。
等做好全部準備,又耐心等了幾分鐘,一串腳步聲開始往這邊靠近。
不多時,腦後傳來破風聲。
盛清風等了幾秒才躲開,臉頰和飛來的物體幾乎挨到了一起。
偏頭躲開,再一看是一鋪被凍得梆硬的毛毯,被角鋒利得能劃破寒風。
盛清風一挑眉梢,摸了摸臉才回頭看去。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變化成驚愣。
那兩個聲音的其中一個湊近了,“這個我們用不到,先借給你們。”
明明在湊近,可聲音聽起來卻更悶了,而且一回頭連個人影也沒瞧見。
盛清風保持着坐姿,往上探了探腦袋,然後才看到了站在間隔五步距離之外的一人。
一身黑色長袍,幾乎包裹了身上全部的部位,臉上同樣帶着一個覆蓋到全臉的白色的防毒面具。
穿着這身裝扮在雪裡站着,有一股别樣的恐怖感覺。
原本因戲份需要緊貼在盛清風後背的孟大海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收任何力氣地往前一縮,兩人間最後一點縫隙也徹底消失。
盛清風被一擠,整個人直往面前的雪堆上撲,還好穩住了。
他咬着後槽牙也往後蹬,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地用一種溫和中帶着幾分怯弱的語氣朝那黑衣白面人回道:
“好的,謝謝您。”
那人沒說話,轉身準備離開,卻在轉到一半的時候停住了。這時候,盛清風已經轉回去了。
他維持着側身的姿勢站了一會兒,半晌後才離開。
-
“走了。”坐在盛清風對面,卓三擡眸快速瞥了一眼,又垂下目不斜視地盯着面前小小的火苗,還饒有閑心地伸出烤火。
他此時坐在一個淺坑裡,雙膝曲在身前,雙手環抱着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暖和且舒适。
在覺醒異能被守護者工會招攬前,卓三在這般漆黑的雪夜中獨自過了好久,因此他的姿勢在四人中是最舒服的。
孟大海和盛清風瞧見了,也有樣學樣地挖了一個坑坐進去。
可在這一圈中卻坐着一個比雪人都僵硬的‘怨靈’。
卓三看不過眼,低聲勸道:“勞全,你這樣坐,再過幾分鐘就會凍得動不了的。”
‘怨靈’不理他,僵硬地半蹲着,臀部始終停留在雪地上方三厘米處,渾身隻有鞋底挨到了雪。
這是他表達不滿的方式。
對此,卓三一言難盡又難免心生羨慕。這種用折磨自己來表達不滿的辦法,隻會對心疼自己的人有用。
正想着,旁邊傳來了咔嚓咔嚓吃薯片的聲音。
卓三一轉頭,不是在吃薯片,是盛清風一折一折地在‘拆’被子。
“别理他,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在逃難的時候被凍壞了腦子。”
這毯子比想象中的大,盛清風一人施展不開,用手肘杵了杵旁邊的‘背後靈。’
“别縮着了,快來搭把手。”
孟大海拉過一邊,胳膊往外伸得老長,身體是半點不敢挪開。卓三也拉過了一邊。
繞過火堆,三個人正好都能蹭上一塊毯子,也正正好隻能蓋到三人。
擠一擠也不是容不下第四個,不過三人都沒吭聲。
勞全依舊闆着身體不願動,眼睛卻很誠實地跟着毯子打轉。
毯子上結了層霜很快便化開了,見三人一副安穩模樣,勞全氣不打一處來,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都和救援隊會和了,為什麼還要裝成普通人。
不同意就直接揍。
靠。
一想到這裡,勞全一雙飽含怒氣的眼睛就瞪向了盛清風。
盛清風眼睛都不用擡就知道勞全在想什麼,他撥弄着火堆道:“别傻了,真以為是來救我們的。”
“不然呢。”
勞全怒目而視,他臉上染着幾塊明顯的青紫,主要分布在眼睛、鼻子和嘴角,硬是将原本的容貌改變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