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禾不遲鈍,相反她的心思很細膩敏感,能看得出來司博遠對自己的不同,甚至是剛才司博遠在即将與自己對視的瞬間快速挪開的視線,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說曾經有過或多或少的少女懷春,在紀安禾僅有的想象力中,司博遠可以說完美契合,他有着無懈可擊的陽光學長形象,可以成為很多少女暗戀題材裡的男主。
但是……紀安禾突然想起另一個人,心裡的那灘死水頓時掀起巨大的波瀾。
包間裡,吳白群被司博遠連拽帶拉,活活按在座位上。
吳白群滿臉寫着不滿,嚷嚷道:“我說你幹嘛啊!怎麼不讓我過去打招呼?!沒看到幾個師妹都在啊?”
司博遠坐在他旁邊,皺着眉,不斷操作着手機屏幕的解鎖鍵,“你過去要說什麼?”
“你說呢?!”吳白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幫你去問問小師妹那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最近天天不就糾結着這事兒呢嗎?我幫一把兄弟怎麼了?”
“不用你說,我自己問她。”司博遠語氣很淡,他突然覺得自己缺乏問清楚的勇氣。
那篇帖子從開始他便不相信是真的,他想過去找紀安禾,盡可能幫她去澄清,但是那天陸謹川對紀安禾的态度,讓他很難不去聯想……
“你打算什麼時候問,你要這樣一直逃避着不去實驗室?”吳白群難得用如此認真的口吻說話。
“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先想通,才能去找她。”
臨近晚上九點,回學校的路上,突然下起雨。雨不算太大,打在皮膚上卻冰冰涼,是秋雨特有的涼薄。
幾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沒帶傘,眼下隻能淋着雨小跑着往學校走。
尹一濛脫了風衣蓋住自己的頭發,她最讨厭下雨天,那些混雜着各種物質的雨水會腐蝕她打理好的頭發和昂貴的衣料。
紀安禾走在最後面,北城的幹燥讓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雨天,她是在那片濕潤的土地上成長起來的,她喜歡下雨,雨水裹着空氣裡殘存着的最後一點桂花香,讓她想起媽媽,那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陸謹川就在不遠處的車裡,看着那個不斷靠近的人影。
與前面幾個姑娘火急火燎趕路的姿态不同,她近乎閑适的落在最後,偶爾擡手拂去滾落在額頭的雨珠,她将自己整個人揉進雨幕中。
陸謹川的心頭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秋雨淋濕。
他按捺住推門下車的沖動,車燈在昏暗的環境内不停閃爍。
引來的卻另有其人。
尹一濛的風衣緊裹着頭和臉,隻露着一雙細長的眼睛,擡手用力敲了幾下車窗。
陸謹川隔着窗戶看着這個披頭散發的“女鬼”,蹙着眉将玻璃窗降下來。
“靠,還真是你,你在這兒幹嘛?”尹一濛的聲音混合着風雨,給車裡帶來一股濕潤的空氣。
陸謹川的視線仍舊在不遠處低着頭走路的小姑娘身上,沒有任何心思應付尹一濛,“我來找人。”
“找誰啊?”尹一濛一臉狐疑。
“你去幫我把紀安禾叫過來。”陸謹川眼神飄過尹一濛,繼續當她不存在。
“你來找小禾的?你找她幹嘛?”看着眼前的男人,尹一濛不自覺生出一種帶崽母貓護犢子的心态,她與陸謹川也算是老相識,與她的淩越哥哥不同,陸謹川在她的眼中就是個老奸巨猾的千年狐狸,紀安禾這樣的人顯然不是她的對手,“她被你連累的可不輕。”
陸謹川懶得跟她廢話:“車裡有傘,你拿走用,把紀安禾叫過來。”
“......”
下一刻,尹一濛拿着把巨大的黑色雨傘站在紀安禾的面前。
“哪兒來的傘?”紀安禾莫名地問。
尹一濛頓了頓,指着不遠處的汽車說,“陸謹川在車裡,讓你過去。”
紀安禾仿佛沒聽清般,低聲問:“你說誰?”
“陸謹川說來找你。”尹一濛再次重複,臉上有擔憂,“不知道他要幹嘛,要不我陪你?”
“不用,他又不會吃人。”紀安禾笑了笑,她很早就看到遠處停着的這輛車,但她并沒有把這輛車與陸謹川聯系到一起,因為這是一輛很紮眼的墨綠色跑車,與她對陸謹川的印象并不相符。
紀安禾沒了雨中漫步的心緒,小跑着來到車前。
“陸先生,您找我?”紀安禾整個身子都在雨中,她半躬着腰,看向車内的男人,笑容被雨水稀釋後變得很淺。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