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導師的事宜塵埃落定後,紀安禾便經常往胸外科跑,幫着幹點雜活,偶爾也觀摩幾台手術打打下手。
司博遠知道以後,也第一時間發來賀電,恭喜她如願以償,跟了位好導師。
這段時間陸謹川隻偶爾打來一兩個電話,又因為各有各的忙碌而匆匆挂斷。
大概是忙着婚禮的事宜不得空,兩個人幾乎沒見過面,紀安禾心中苦笑,隻覺得有必要主動聯系一次,也是該做個了結的時候。
周六下午紀安禾回了海岸國際。
午後陽光斜斜的灑落,透過帶着暗紋的白色窗簾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整個房間空蕩又安靜。紀安禾緩緩拉開窗簾,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台上擺放的一排綠植出了會兒神,而後回到卧室把她留在這兒的最後一點個人物品收攏起來。
這段時間陸謹川大概也是真沒回來過,并不知道她在這個房子裡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消失。
收拾得差不多以後,紀安禾給陸謹川打了個電話,卻一直是忙音,她歎了口氣,又給他發了條微信:晚上有空回家吃飯嗎?
她等了很久,也沒見着回音,心想今天大概是說不成了,便抱着東西準備先回學校。
剛一出門,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手忙腳亂的放下東西去接電話,才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喻星的名字,這一刻不得不說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
“喂,小禾,你在哪兒呢?”喻星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落。
“在外面。”紀安禾重新拿起東西繼續往前走,“有事嗎?”
“小禾,晚上有空嗎?陪我吃個飯。”喻星說話有氣無力的,“我需要你的開導!”
“我晚上有事。”紀安禾皺了皺眉,她心中莫名有些抗拒和喻星見面。
“别啊,我真的是太難受了,最近遇到好多事,感覺生活特别沒意思……”喻星在那邊絮絮叨叨,“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好了好了,你别說了。晚上在哪兒見?”聽這意思,紀安禾如果再不答應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我等下把地址發給你!”
喻星定的餐廳位于偏僻的城郊,紀安禾按着地址,倒了兩次地鐵又轉了次公交才到達目的地。
夜晚才剛剛拉開序幕,馬路兩旁亮起了路燈。
紀安禾下了公交,按着導航往前走,隻覺得迎面走來的男孩有些眼熟,仔細看才發現竟然是司博遠,他身邊是個和他模樣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人,大約是他的母親。
“好巧,你怎麼會在這兒?”司博遠顯然也看到了她,立馬加快了腳步走過來。
“我和朋友在前面的餐廳吃飯,你呢?”在這種陌生又荒蕪的地方遇到個熟人,紀安禾心裡多少增添了些安全感。
“我姥姥姥爺住這兒,今天正好有空,陪我媽過來看看他們。”
司博遠的母親也走了過來,不同于慣常見到的那些貴太太,她整個人更多的是一種幹練利落的精英氣質。
“媽,這是我學妹紀安禾。”
“阿姨,您好。”
司母沖着紀安禾展顔一笑,眉眼間多了幾分溫婉,“聽博遠說你研究生選了胸外科,真讓人刮目相看。”
紀安禾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三個人又閑聊幾句,臨别前,司博遠囑咐她注意安全,早些回學校。
眼看着紀安禾慢慢走遠直到看不清背影,司博遠才收回視線。
司母在一旁冷眼旁觀了半天,才出聲道:“你跟小孔分手,就是因為她吧?”
“媽,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自己清楚,這姑娘挺好,不過我看人家對你沒那意思呢。”
“……”
紀安禾到了導航上的地點,才發現這是間私人餐吧,門口的服務生見她走過來,微笑着替她推開門,“紀小姐,歡迎光臨,喻先生已經到了。”
紀安禾有些詫異,也沒多問什麼,走進去一看,除了吧台上的調酒師外,沒有任何正在吃飯的客人。
她皺了皺眉,在一個年輕女孩的指引下進了包間。
喻星早就在等着,看着紀安禾走進來,立馬站起來幫她把椅子拉開,“你總算來了,我一直怕你不來。”
“這地方太遠過來要費些時間。”紀安禾疑惑的問,“你不會把這裡全包下了吧?”
“是啊!”喻星眨巴着眼睛,還是一臉無辜相,“我想着跟你好好聊聊,怕别人打擾。”
“你要聊什麼?”紀安禾圓圓的眼珠,警惕的看着他。
“你幹嘛那麼看着我,放心,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最近的苦悶。”喻星将手邊的杯子遞給她,“你嘗嘗,這兒的招牌石榴汁。”
紀安禾走了半天早就有些口渴,她接過杯子嘗了一口,味道确實不錯,在喻星的注視下直接喝掉了小半杯。
喻星笑的心滿意足,又忙着給她夾菜。
“你這看起來也不像是電話裡說的那麼苦悶的樣子啊。”紀安禾夾了兩口菜,又把筷子放下。
喻星頓了頓,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工作這一年來的不容易,受到的大大小小的委屈。
紀安禾一開始還能邊吃菜邊和他聊着,不知怎的腦袋像是灌了水泥般越來越沉,她隻能靠在椅子上勉強用手撐着,漸漸的呼吸也有些變化,一股憋悶感從胸口直沖天靈蓋,大腦裡翻江倒海嗡嗡作響,連喻星的話都已經聽不太清楚。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奇怪,她強撐着眼皮視線瞥過面前的那杯紅石榴汁,顫抖着手悄悄地用手機給司博遠發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