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步,水非仙隻有一個人一雙手,沒有原始資本。即使有,這個時代也很難在做到量産的同時保證質量。既然無法從量上取得優勢,隻能從質下手。那單件産品的價格必定是不能低的。更何況,定價的目的本來也就是為篩選目标客戶群體。
無獨有偶,一天時間下來,這樣的對話,發生無數次,無數雙腳停留在過她的衣架前,卻沒有一雙最終留下。
日頭到正午時,就連旁邊賣糖漿水的阿婆都忍不住道:“姑娘,你來樹蔭底下賣吧,太陽正毒,别中暑了。你這衣服賣太貴是不好賣出去的。”
水非仙微笑着搖搖頭并謝過阿婆的好意。這點苦頭都吃不下,自己又憑什麼成功?今天哪怕是賺不到一分錢,能多給兩個人留下印象,若他們在茶餘飯後和身邊的人能聊起來。那便是值得!
水非仙就這麼同太陽一起,完成一天的工作。直到太陽都對她說抱歉,升起晚霞,準備下班打卡,她才決定再站一個小時就收攤回去。
隻是自己雖說是清楚結果會如何,心裡還是很難壓下這種不是滋味的酸澀感。對大部分設計師來說,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的孩子,孩子不被認可,身為父母心裡如何好受。
“你好,請問這衣服是要賣的嗎?我可以試試尺寸嗎?”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水非仙擡頭一看,是一位穿着紳士禮服,梳着三七分大背頭,長相看起來有幾分像混血兒的男子,五官立體,眼眸深邃。
“當然,先生,衣服做來本就是為給人穿的。”水非仙擺擺手,示意他請便。
那男子脫下自己的外套,從中間對齊,一絲不苟又動作輕柔地将其搭在衣架上。
八九十年代,華國人在買衣服時,碼數偏向選擇偏大一些的。這樣如果自己胖上一些,還能繼續穿。為此,水非仙這兩套衣服在制作時用的就是偏大一些的尺碼。
恰巧這位男子個頭高,也能看出他有運動的習慣,這身衣服正合他的尺寸。
“很好,我要了。不知你這裡是否接定制?用于偏正式一點的場合,又不想和我這身燕尾服這樣古闆。沒有什麼其他特殊要求,請就這樣幫我設計吧。”那男子脫下外套雙手遞給水非仙,邊換上自己的衣服便說道。
水非仙接過衣服,為他打包好,不确定問道:“先生,這套是一百五十元,如果是私人定制,那需要五百元的高價。您确定嗎?”
男子點點頭,随即掏出錢夾,付款,“這收費并不貴的女士,兩日後我來取,可以嗎?急用。”
水非仙驚喜接過自己的第一桶金,“放心吧,先生,您可以稱呼我的姓名,水非仙。請問您貴姓?”
“高歌。”
高歌的家在港城,他出生于某一香港頂級老錢家族,以百貨商場行業為主。恰逢今年,内地正式實施住房改革,剛從母親的家鄉,英國留學歸來的高歌,在家族的支持下,打算抓住時代紅利,進軍内地房地産行業。
隻是,出師不利,第一次坐内地的火車,高歌還不清楚八十年代内地的情況,就随意将皮箱放在地上。閉眼歇息片刻的工夫,皮箱就從腳邊失蹤,好在皮箱裡并無多少現金,隻是随身物品全部丢失。高歌無奈下火車後從警局出來,打算重新購置生活用品。
其他東西都好說,在Y市這樣的二線城市。想買到一套符合審美的衣服真是難。
就在高歌連着逛兩個商場還一無所獲後,迎面看到一位女子,那樣子好像是從雜志裡走出來的一般。而讓高歌驚喜的是,看上去審美不錯的她似乎也在賣衣服,隻是僅有一款。
不再猶豫,高歌上前試穿過她賣的衣服,便又同她定制一套。在為自己量體時,看到對方記錄下幾十個數據,而不是簡單地隻量腰圍肩圍那些,高歌就知道自己找對人。這樣一套定制禮服,在歐洲接定制的小店裡,折合人民币已經過萬。簡直是物超所值。
她說她叫水非仙。水非仙,和她的長相一樣,很美,很有記憶點。
水非仙送别高歌後立刻收拾東西回家。今天這趟,淨賺三百,遠超水非仙預期。
到家後,看到小蓮已經在房内開始寫作業。
水非仙放下便去廚房準備收拾碗筷,隻看到白天的碗筷都已經被小蓮清洗幹淨并整齊疊好放在櫥櫃中。
“這孩子……”水非仙輕笑搖頭準備回到房裡先構思一番高歌留下的作業,卻看到床頭櫃有一杯小蓮倒好的水,伸手一摸,還是溫的,可她分明并不知道水非仙幾時回家。那這水豈不是……
第一次收到來自親人的關心,這種奇特的感受令水非仙心頭感到麻麻的。
她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喝着女兒為自己準備的水,閉上眼進入群聊。
珍妮朗萬:我們才說到她,她就來了。伊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說過的水非仙。
伊夫聖羅蘭:我親愛的群主小姐,你好,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伊夫聖羅蘭。朗萬前輩同我講了您的遭遇,我将同她一道,盡我所能去幫助你。隻是……以後這群似乎還能邀請其他人……有一位設計師我實在不想看到……
水非仙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這位偶像的一生之敵誰不清楚,隻是她甚至不敢提,也不敢保證未來那位會不會加入。看着眼前的天之驕子,水非仙難免心酸,同樣都是十九歲,這位大佬在十九歲那年,可是已經接管迪奧了!
水非仙壓制住八卦的心思,開始将今日發生的一切報告給二位大佬,水非仙生前可并無做過男裝的經驗。
伊夫聖羅蘭:改裝紳士服?這是朗萬前輩的舒适區,但如果水小姐想要求助,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是啊,這位當年一套吸煙裝,驚豔了半個世紀。又何論區區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