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非仙此時手頭能支配的财産隻有不到三百塊，她想了想，交給小蓮一百多塊錢，告訴她：“這錢幫媽媽保管着，媽媽會盡快回來，如果媽媽耽擱了，你就花這個錢，不要理所應當地麻煩人家玲玲姐姐，知道了嗎？”

小蓮點點頭，讓水非仙放心。水非仙帶上自己的一百五十塊錢，雇了輛黃包車就往火車站趕。等到火車站，她直奔售票點，問工作人員買最近去X市的車票。

“最近去X市的車票都得是明天。”售票員回答道。

“明天，那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啊…”這情況讓水非仙心急無比，“這位小姐，能不能給通融一下，有沒有什麼退換下來的票，我真的很急。”水非仙苦苦哀求。

“現在客運這麼緊張，哪有人買當天的票，想出門誰不是一天來問幾次，哪有這樣買票的。來來，不買就别堵在這裡了啊。”工作人員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水非仙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這可怎麼辦，明天哪怕買最早的一班都是來不及。

“要票嗎？”水非仙發愁之際，一個身穿皮衣頭戴皮帽的男子湊過來，動作鬼鬼祟祟，眼神慌張地四處瞟着，水非仙擡頭，看到售票大廳裡，遊蕩着好幾位這樣的人，差不多的打扮，差不多的神态，她小時候就聽說過這個年代有許多賣黑票的，如今算是親眼見到了。

可既然有賣黑票的。那必然就有賣假票的。怎麼分辨車票的真假呢？不管了，哪怕讓她先上車，再補票也行啊。水非仙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問道：“你這票保證能讓我上車嗎？我要去X市，你陪我去檢票口，能進我就買，怎麼樣？”

那男子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憤怒道：“你要買就買，不買就算了。我們幹這一行還給人送上門去？X市，30一張，要就買，不要拉倒。又不缺你一個買家。”

30一張，如果上車再補票加起來就是50，那往返就是70，水非仙身上連150塊都沒有。過去可以不住賓館，夜裡找個地方湊合一下。但還是說不好，畢竟是去求人，誰知道都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但眼下除了這樣，也實在沒有别的辦法了。

水非仙咬咬牙：“那就給我來一張，去X市的。”

“ X市隻有無座了啊。來，30。”

水非仙掏出30塊，那男人從懷裡掏出個皮質封套，有些像集郵冊的本子，從裡面取出一張細窄的火車票遞給水非仙。“來，拿好，一個小時後出發，看好時間。”

水非仙接過車票，低下頭快速前往火車站的廁所。這時候的廁所也是要收費的，不過不高，如果可以，水非仙甯願不去，這時的廁所哪怕收費，條件也跟後世沒法比，可就在她剛才掏出30塊的時候，她看到售票大廳好多人朝自己看過來，那眼神實在稱不上是友善。她現在進入廁所，不是為别的，而是為把自己僅有的這點錢，塞進内衣裡。若這點錢都被偷走，萬一她在X市火車站跟高歌錯過了，她不敢想象接下來該怎麼辦。

從廁所出來後的她在進站時，無比慶幸自己剛才做出這樣的選擇。在過安檢口時，那隊伍真的就是人擠人，在冬天，人人都穿着厚重的大棉衣，大部分人都是趕着這批民工潮進城或回家的民工，身上背着很多東西，為不法分子能夠起到遮掩的效果。要真是被摸了兜，那感覺不出來都是很正常的事。

如水非仙想象中的不一樣，她從賣黑票的那裡買到的票竟能讓自己成功登上火車，目前都還無需補票。上了列車後的水非仙本想着自己買的是無座票，那可以等着看一看，要是有座位沒有人，那就可以過去坐下來，誰知，她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車上的人是越來越多，買無座的人也多，甚至有點多到不正常，大家把行李往下一放，要不然是坐在行李上，要不然是幹脆席地而坐。

水非仙從自己帶的本子上撕下來一張紙，墊在身下坐上去。倒不是她矯情，明天還要見重要的人，衣服絕對不能髒。列車裡的氣味是真的不好聞，水非仙百無聊賴，掏出懷裡的本子，對着車裡的人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