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貨公司的玻璃頂上方往下緩緩降下一個由霓虹燈組成的水仙花，泛着清冷的光芒，成為百貨公司唯一的光亮。那水仙花與天上的星子遙相呼應，就好像将那星空揉碎了從天空上抓下來又組裝成水仙花的模樣。

“好美啊！這是什麼花！這是百貨公司特意為我們準備的驚喜嗎？”水非仙聽到身旁有其他店的姑娘激動地喊道。

像是為了回答她的話，與此同時，從天空中飄落一朵朵水仙花，朵朵輕盈，飄至衆人身前。水非仙看着那空中飛舞的水仙花，下意識地就在想，有錢人追姑娘的套路不都是這樣嗎？她還在電視上見過更誇張、更鋪張的呢。她無奈搖搖頭，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故事裡的事還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更沒想到，高歌不僅沒有回避，竟反而會以這樣浮誇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呀！水姐姐，你快看呐！這水仙花是用碎布頭做的！這碎布頭好眼熟啊。不過做得好難看啊！”身旁的白英接住一朵水仙壞笑着塞到水非仙手中。

水非仙聽到白英這麼說，愣住片刻，或許，在剛才自己也中了《傲慢與偏見》的圈套，戴着有色眼鏡去審視了旁人。這水仙花可以美輪美奂，可以精緻無比，那樣它們雖然造價高，卻并非真正昂貴。可如今的水仙花，針腳粗糙，細看之下就能看出它的制作者并不會針線功夫，這樣的水仙就是無價之寶了，自己還得上嗎？

“白英，這些碎布頭，是從咱們這裡高價買的？我對不上的賬就是這裡？這恐怕不是一個月就能攢出的量，是從上個月開始，你們就和他一起瞞着我了？”水非仙皺眉問道。

白英聳聳肩，小聲說道：“水姐姐，關于你的流言蜚語，你不在乎，自然是聽不到的。可那聲音早早就傳到了在乎你的人耳朵裡。自然早就是要精心準備的了，至于這差價，我們堅決抵制過了，可高老闆非要高價買，我們也沒辦法不是。”

白英的話音剛落，高歌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到商場每一個人耳朵裡，不知何時，他早已悄然來到商場的一樓，白色的水仙花霓虹燈在他身上撒下一層銀白色的光芒。他那雙眼睛，充滿虔誠與堅定，就牢牢地望着水非仙，柔聲開口：“今天的這一切，不是商場的活動，而是獨獨送給水小姐一人的禮物。”

剛才還在議論紛紛的隔壁店員工們，此刻安靜了下來，水非仙感覺到注視着自己的目光自四面八方而來，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好奇打量的。

樓下的高歌繼續開口：“水小姐，我準備這些并不是想從你這裡索求一段關系，又或者是詢問一個答案。我送你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一輩子隻認利益的高歌，在你這裡是例外，為你我付出什麼都願意。哪怕你這一輩子，不會為我停留，也不回頭看我一眼，我也願守你一生無憂、護你歲歲平安。同時，我想借這個機會告訴我所有的合作夥伴，水小姐的能力不需要我來證明，你們慢慢自然會明白。若說我們之間有什麼，那是我死皮賴臉、死纏爛打，但我目前還處于未成功的狀态，這沒什麼好不能說的。我不需要你們幫我追求水小姐，同時也請你們不要在東亞百貨做出任何傷害水小姐的事。這，是我高歌的底線。”

水非仙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又是何苦？”

高歌擡手接住一朵漂洋的百合，溫柔笑笑，取下麥克風，對着水非仙高喊道：“打開看看吧，每一朵水仙花都承載着我的心意。”

聽到高歌這麼說，商場的衆人，拆開自己的水仙花，衆人驚訝地發現，這百合花，裡面是有字的，并且每一朵内容都不一樣。

水非仙打開自己面前的這朵，上面寫着：天仙不行地，且借水為名。

白英将自己那朵遞過來，上面寫着：卻笑涪翁太脂粉，誤将高雅匹婵娟。

這些員工們到底是欺軟怕硬，從前覺得是水非仙粘着高歌，什麼難聽的話都能編排出來。如今聽高歌親口承認了，是自己倒貼水非仙，這些人心裡在難受，也都會憋着。嘴上立馬改口，都開始感歎才子佳人的浪漫愛情，改口的速度真是令蓮仙的員工們不齒。

水非仙沒工夫理會這些，她不敢想象，不過幾天時間，高歌要經過怎樣的工作量，才能做出這樣多的水仙花來。若是放在後世，這些詩句，網絡搜索片刻就有答案。可在這個年代，那是要一本一本去翻書的，更别說高歌這普通話，都是李秋實教了沒幾年的。

這樣誇張的詩句，虧他敢寫。水非仙向下望去，對上那雙滿含笑意的眸子。心裡充滿着對高歌的感激，無論未來何去何從，這一夜的水仙花綻放的樣子，她都不會從記憶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