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邊倒了杯水,入口才發現是冷的。他把水倒掉,回床上躺着了。
好累。
第二天一早,宋子須穿好衣,束好發,坐在桌邊等張伯給他檢查完,吃了膳師做的早飯,自己離開小院去了大殿。
宋子須來得早,大殿上隻有幾個人。他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坐的位子随意,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于是他挑了小角落坐下,從背着的小布包裡拿出平時的讀本,溫習起來。
突然有人坐在了他的前面,“宋子須。”
宋子須指尖顫了顫,慢慢擡頭。
面前的高敬道:“你怎麼坐這裡?”
宋子須猶豫了一會兒,道,“我随便坐的。”
“哪能讓你随便坐?”高敬指了指最前邊的左側雙人座,“你的位子在那,坐外面,裡面是給太子的。”
宋子須看那顯眼的位子,皺了皺眉,有些郁悶。片刻,他重新把自己的東西收進小布包裡,站起來道:“謝謝你。”說完走過去坐下。
這個位子,前後左右都有人,非常顯眼。宋子須渾身不自在,連溫習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不知不覺,人都來差不多了,突然一道響亮的聲音傳進來:“都來了嗎?”
一個穿着講學官服的年輕男人走進來,紮着高馬尾,十分精神地站到講桌旁,掃了一圈,“别串桌了,左邊一側坐皇族和伴讀,右邊一側坐小學官,桌側刻着名字的,發現不是自己位子的就馬上換。”
話一出,大殿裡傳來各種聲響,不少人收拾東西換位子。
宋子須看了眼桌旁,确定是自己的名字,才放下心,有些感激高敬。
等換完,講官道:“少了人呢,”他走下來,點了點宋子須旁邊的位子,“這裡坐的是太子?”
宋子須點了點頭。
講官:“你是他伴讀吧?去看看怎麼回事。”
一圈人看了過來。
“……嗯。”宋子須不太情願,但周圍的目光更磨人,于是離開大殿回院子。
剛到院門,就迎面碰上昨天的小順子,他帶着兩個守殿的宮仆,正拉着一個堆滿衣服的闆車走過來。
見到宋子須,他躬身行禮,“小公子。”
宋子須也回了一禮。
小順子,“小公子有什麼要丢的東西嗎?我們順路丢了。”
宋子須看向闆車,裡面明顯都是鄧衿的東西,各種衣服各種飾物,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這些都是不要的嗎?”宋子須指了指闆車。
小順子點頭,“是,都是殿下不要了的。”
宋子須緩緩點了點頭,“我沒什麼要丢的,謝謝你。”送走小順子,他往院裡走。
鄧衿卧房的門沒關,宋子須停了一下,慢慢挪過去,正好和正對門口坐着的鄧衿對視。
他換下了昨天的衣服,隻穿一件簡單的白衣袍,披着絨衣,支着額頭靠坐絨椅,長發垂散,看着宋子須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宋子須輕聲:“講官剛才來學殿了,讓我來找你過去。”
鄧衿面無表情,久久不動。
一直到宋子須以為他不會去學殿時,鄧衿才站起來,睨他,“怎麼束發。”
宋子須神色複雜。
進了鄧衿卧房,宋子須才知道整個屋子搬空了大半,連床褥都沒剩下,看着空空蕩蕩。
鄧衿坐在梳妝台上,面色沉冷,拿着密齒梳梳頭發,卻在發結處卡死,硬梳頭皮疼,不梳心裡不得勁,他放下手,看向宋子須。
宋子須坐在旁邊,小聲道:“可以先用一把大梳子梳,再換這個小梳子。”
鄧衿:“隻有這把。”
宋子須想了想,輕聲:“我有一把沒用過的,殿下要嗎?”
鄧衿阖上眼睛,“要。”
宋子須回自己卧房找出大梳子給鄧衿,所謂大梳子,是一把梳齒圓頭木梳,梳一兩遍就能把頭發梳順。
鄧衿按着宋子須說的,拿大梳子梳了一遍,又用小梳子梳了一遍,終于順心。
他把一根白玉簪子遞給宋子須,“這個怎麼用?”
“……我不知道怎麼給别人簪。”
鄧衿捏了捏鼻梁,“把頭發散了,本宮會了幫你簪回來。”
宋子須頓了頓,緩緩道:“有一個比較簡單的。”他背對鄧衿,把束好的頭發散下來,攏了攏,拿簪子繞了一圈,側面插簪,“這樣,就可以了。”
鄧衿觀察許久,挑出另一支白玉簪,“你看着。”他學着宋子須的樣子挽起頭發,拿簪子繞一圈簪住,“這樣?”
“對,”宋子須難得笑了笑,小聲道:“殿下好厲害。”學得真快。
鄧衿嗤笑,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