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是嘛,我現在去和你們看一下要裝的地方,然後把價定下來,等我找個師傅帶點量具,等我啊。”阿叔急急忙忙跑,鄧矜忽然叫住,“站住。”
阿叔條件反射停了下來,慢慢轉頭看他。
鄧矜:“要麼我們去别的鋪子看,要麼價格再議,選一個。”
阿叔原地站了一會兒,道:“你想減多少。”
鄧矜:“刷牆貼磚不包料的價,各減一半。”
“……多少?”阿叔眼睛慢慢瞪大。
宋子須拉了拉鄧矜的衣袖,悄聲,“殿下,不能這麼砍,聶叔說從三分之一砍起。”
“三分之一也不行啊小娃娃,”阿叔瞪眼走過來,道:“我還養老婆小孩啊,你給我砍一半我現在餓死給你們看,我要死啦。”
宋子須臉色漲紅,緩緩道:“……不好意思。”
“你們老人在哪裡,我跟他談一下子,匠人鋪的價砍三分之一這裡的老師傅都去他家要飯。”阿叔道。
宋子須正尴尬着,身旁的鄧衿移了一步,擋在他面前,垂眼道:“價是我議的,有話不如對我喊?”
阿叔瞪着鄧矜,過了會兒,他緩下聲,“我不說你們了,但議價就議價你不能把人逼死,光看五尺五十錢了,你地方多大?這麼多個五尺各減一票我們都心疼,你直接砍半,不能這麼辦事啊。”
鄧矜面色不耐。
宋子須果斷拉了拉鄧矜,“殿下,我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走就走,”阿叔轉回錢櫃,“一會兒你們還得過來。”
宋子須拉着鄧矜走出鋪子,他看了眼鄧矜,道:“殿下,沒事,我們都沒有經驗,下次應該就好了。”
鄧矜嗯了聲,但依舊神色不悅。
宋子須想了一會兒,輕輕晃了一下鄧矜的手指,對他笑了笑。
鄧矜低頭看他,忽然擡手給他抹了抹汗,“休息吧,累不累。”
“我還好,”宋子須道:“這裡好像沒有休息的地方。”大街小巷都是賣裝修材料和匠人苦工鋪子,沒看到有一家能歇腳的。
“有,”鄧矜掃了眼周圍,“在内巷。”
宋子須望了望一旁窄深的巷子,很快反應過來,“是因為匠人都住在鋪子後,所以吃飯的地方開在内巷,來的人才多?”
“嗯,”鄧矜邊走邊道:“有沒有帶淨粉。”
宋子須一直背着他的小布包,聞言道:“帶了,在包裡,殿下要抹?”
“你抹,”鄧矜給他擦了擦汗,“借飯館一間屋子抹身子,抹完回去撐到晚上再沐浴。”
宋子須頓了頓,“好。”
可能是怕他又着涼,再起熱。
内巷裡的小飯館人都不多,巳時這個點,該忙的都忙起來了。他們進去時有好幾張空桌,掌櫃的是個熱情的阿嬸,笑着迎出來,“哎呀,兩個俊仔,想吃什麼?”
話一出來,宋子須就知道阿嬸是宜州人了,隻有宜州人才會叫年輕人作俊仔。
鄧矜把單子遞給宋子須,“仔,你點。”
“俊仔,你是宜州人?口音不像啊,也不像皇都人。”阿嬸眨了眨眼,指了指宋子須笑道,“這個俊仔比較像,水靈靈的。”
“他就是。”鄧矜道。
“阿嬸。”宋子須有些拘謹,腼腆笑笑。
阿嬸訝笑,随即不見外地摸了摸宋子須的腦袋,“你看我就說,這個軟乎乎的口音就是我們宜州的嘛,那你們兩個是兄弟?”
鄧矜看她放在宋子須頭上的手,“小我一歲。”
阿嬸笑起來,熱情地把他們引到桌邊,“宜州人少哦,我來這麼久都沒有見過幾個,今天一來就兩個,錢給你們減一半。”
鄧矜:“不用減,勞借一間空屋,他耐不住熱,給他抹點淨粉。”
“這樣啊,”阿嬸看了看宋子須,摸摸他腦袋,“是耐不住熱,這汗流得。”她走到飯館後門,“來這裡,我們都在這裡休息的。”
宋子須走過去,“謝謝阿嬸。”
“你看,客氣了,”阿嬸憐愛地摸摸他,“幾歲了仔仔。”
“十八了。”
“啊,”阿嬸回頭看他,上下看看,“怎麼不長個兒,是不是不愛吃飯?阿嬸做飯好吃,你有空多來,讓你吃得白白胖胖。”
宋子須臉紅,“好。”
到了屋門前,阿嬸看了看宋子須身旁的鄧矜,道:“俊仔,你幫他抹粉?”
“嗯,他自己抹粉會出汗。”鄧矜道。
阿嬸點頭笑道:“那你們兄弟感情好哦,我家仔碰到她大哥都打架。”
鄧矜:“嗯。”他微垂眼,看宋子須圓圓的腦袋,心中對兄弟兩個字不甚喜歡。
等阿嬸走後,宋子須和鄧矜走進屋子,宋子須道:“殿下,我可以自己來的。”
“然後邊抹邊流汗?”鄧矜看他。
宋子須笑了笑,把小布包放下來,“謝謝殿下,”過了一會兒,他道:“殿下,你是不是來過這裡啊。”
鄧矜從他包裡拿出淨粉,“沒有,随便選的。”
宋子須:“我以為你知道阿嬸剛好是宜州人,過來借屋子方便一點。”
鄧矜:“差不多,原本想讓你多點些吃的,好讓人松口。”
宋子須笑了。
“褪衣服。”鄧矜把他包裡的幹巾拿出來。
宋子須頓了頓,慢吞吞解衣帶。
鄧矜看他不利索的樣子,放下手,道:“仔,你有的我也有,該看的不該看的,你病的時候給你擦身子都看了。”
宋子須笑了笑,沒說話,但褪衣服的速度快了些,最後褪了半身的衣裳,要掉不掉地挂在臂彎上,他則手撐着桌面,半個身子稍稍往前傾,露出背部方便鄧矜抹粉。
鄧矜把他垂下來的頭發捋到身前,用幹巾擦過半身,而後面不改色地把淨粉倒在手上,抹在後頸,沒一會兒就有了紅痕。
鄧矜頓住,道:“仔,你很疼?”
“……不疼,”宋子須回頭看他,“怎麼了?”
鄧矜摸了摸那片紅痕,“抹紅了。”
宋子須摸了摸自己後頸,那裡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淨粉,但他沒什麼感覺。須臾,他道:“沒關系,我沒有覺得疼。”
鄧矜低頭倒粉,“疼了說出來。”
“好。”宋子須應道。
鄧矜又抹過宋子須瘦薄的兩肩,小片白皙的背,掌下是溫熱而薄的皮膚,細膩柔軟。
鄧矜越抹,臉色越異,抹到彎了漂亮弧度的腰尾處時,宋子須顫了顫,鄧矜倏然停下,“仔。”
“……嗯?”宋子須回頭,他撐着桌面有一段時間了,這間屋子又不怎麼通風,有些熱,他額頭鼻尖沁出薄汗,面頰绯紅。
鄧矜偏開頭,“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