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拉薩到日喀則有不小的一段距離，迪克帶着傑森坐上了去往珠峰大本營的大巴。因為他們是非華夏籍，所以參加了西方人組織的商業登山隊。迪克混入登山隊中和每個人都能聊上的一兩句。而傑森則是從從一開始就比較沉默。

他們的這個年齡在登山者中也是相當誇張的，特别是傑森，一米多的小個子在其中特别打眼。迪克看起來就足夠強壯，傑森不僅瘦弱而且沉默，每個人走過都若有若無地打着着他。傑森有些不适地轉過頭，他不喜歡這種關注。

迪克察覺到這點，直接把傑森塞進靠窗的位子，自己嚴嚴實實擋住他。

他弓起身努力為傑森打造一個小小的空間，這樣的姿勢明顯是不舒服的。但是迪克也不說，他低着頭努力地小聲和傑森交談，逗他多說幾句。

自從迪克發現他不是真的小啞巴後，這種情形在這兩個月反反複複上演。傑森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心又有些軟。

傑森一開始就沒有想瞞着他。當剛迷茫痛苦的時候緩過來時，他就盡力突破心裡障礙發聲。長久一人讓他對交流抱着不習慣和别扭所以每次說話都像擠牙膏，不舒服還難受。

但是他還是想喊一句迪克的名字的。

“迪克~” “格雷森”或者“小警官。”

嗯，條子！傑森無奈捂臉，這個詞就算了。

縮在車子角落，他反反複複聯系。從發音到遣詞，他想要給迪克最好的。

——但是或許你會說話對迪克來說就足夠驚喜。

小傑寶，唉，某人心都要化了。

半空中，幾個幻覺正一本正經地盯着傑森看。特别是迪克，那副蕩漾的樣子讓達米安恨不得一腳踹飛他。

“但是，有點羨慕呢。”提姆歎息。能被這樣認認真真對待，怎麼能不感動呢。他知道傑森雖然口是心非但是對家人向來縱容，誰想到那個男孩有這樣的一段時光呢。

“tt，不過是個老男人。”達米安不屑冷嗤。

“也是。”提姆難得沒有反駁，“就占着年齡比較大。”

迪克得意地笑笑，勝利者才不理會那些酸言酸語。小傑鳥，他乖乖地蹲在男孩面前，看着一本正經地孩子，心有點酸眼眶也有點紅。争吵與死亡橫斷他們之前所有的路，他們錯過了……

哪怕他再小心，迪克也發現了。那天當他聽見傑森能發聲的時候，手裡的東西框的全砸下來了。

“小——小傑寶！傑森！”迪克語無倫次，他扔到所有的累贅奔到傑森面前，“你能說話嗎？”

隻要不是基因缺陷，哪怕有點聲音，他都會竭盡全力帶着傑森醫治好。現在驚喜提前到來，他簡直難以置信，這是上天眷顧嗎？他幾乎半跪在傑森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激動，淚水開始在那抹藍色中打轉，“……傑寶？”

傑森怎麼忍心讓他失望，他嘗試努力開口。成功吧，這次成功吧——

“迪克——”有些沙啞遲疑的聲音，一切都恰到好處，他說出來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沒有刀劃破喉管的劇痛，像是等待許久的花開又像是山間自然地接住那一捧水，自然水到渠成。

迪克狠狠抱住他。眼淚再也忍不住脫離眼眶，“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無所謂他愛着的這個男孩的殘缺，沒有父親會害怕這個。但是我是如此恐懼世人可能會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又是如此埋怨這個世界對你的不公。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空中的那些幻覺安安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這個時候你倒是坦誠。”達米安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贊歎地看了一眼迪克，無視了沉默的兄長。

提姆又陷入了記憶。

“你對我感到失望了？小紅！”那是最後了。傑森躺在廢墟上看着他。

那是提姆和他矛盾最深的時候。他根本無法理解傑森。失望，他當然會失望，對造成着一切的傑森他為什麼不感到失望……曾經的他不過曾經是追逐羅賓的一員罷了。

“傑森，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就這樣冷漠地看着他的兄弟，扔下的那瓶治療藥劑就是他們的最後了。

“哈！”傑森笑了幾聲，劇痛讓他眼裡多了星星點點生理鹽水的痕迹。何必呢，他知道自己是走不到最後了。這片廢墟是哥譚，他躺的正好是犯罪巷……

累，太累了。意識逐漸遠去，誰會為我收屍呢？沒有人。他看着霧蒙的天空，真的太狼狽了傑森。周圍也沒有人，所以還是算了。

來時這裡歸去這裡，魂歸兮去，他落葉歸根了。

最後的力氣他點燃了火焰，暴屍荒野也太慘了，塵歸塵土歸土吧。來年在街口還會長出一朵小花。

等提姆回過頭的時候，這裡的火都熄滅了。他看着這一片焦黑的廢墟，終于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哪怕最後誤會解開，死去的人也不會回來了。

我是如此卑劣。他看着被迪克抱在懷裡的傑森發起呆——

小傑森沒有看見空中那些，他現在全心都在迪克身上。迪克當然很好，但是有時候真的很固執，比如這個時候，他幹脆背過身，不想理他。

迪克發出一聲悶笑，不理就不理吧。他湊上去和小傑寶挨着，終于還是打開了通訊器，開始回複一些朋友的留言。

迪克沒有認出傑森就是韋恩酒店那個孩子。

時間過去太久，迪克确實不記得那個男孩的音色了。他曾經動過那個念頭也是很久以前了。因為和布魯斯的矛盾一天天激化，關是處理家庭矛盾就讓他心力憔悴。隻有偶爾看着蝙蝠洞的那隻還在沉睡的小紅鳥和依舊念念不忘的羅伊才會短暫想起那個小男孩。

通訊器中最多的就是少年泰坦的信息。少年泰坦的成員是知道他和老蝙蝠掰了直接離家出走的。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離開這麼久，所以消息從一兩條到轟炸再到現在隻是習慣性的發幾條，迪克着實把别人磨的沒有脾氣了。

而泰坦在很多事情上處理又稍顯稚嫩，離開了領導人多少有些手忙腳亂。所以正義聯盟開會後決定派遣定期的駐紮成員，迪克知道這一次是超人。

在一些必要事務的交流和處理後他們開始漫無目的地閑談。

“布魯斯知道你要去珠峰嗎？”大超簡直操碎了心，他也沒有想到這隻小小鳥這麼果決，幾個月了都沒有聯系過他們正義聯盟的顧問。

他不知道。迪克輕輕松松地發出這句，臉上挂上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天，拉奧在上！氪星人在地球生活真的太困難了。最近超人的生活可是水深火熱，每次會議顧問的低氣壓或許還可以讓他勉為其難的堅持，但是星球日報的小記者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加班那麼多？克拉克面對同事明裡暗裡暗示他要升職簡直有苦難言。

大超疲憊，大超苦笑，為什麼！

大超不理解，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作為地球上最後一隻氪星人，不愛也請尊重！

不過這話他就敢在心裡想想。有一次他這麼吐槽結果被神出鬼沒的蝙蝠俠聽到了——

在他們一堆人的驚恐中，布魯斯冷笑一聲，“因為外來物種沒有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