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孩子都那麼大了,有自己的分寸,你管那麼寬幹嘛?”
一進客廳,白舒年就聽到母親的聲音,懶洋洋的眼神裡出現一絲柔和,随後又消失不見。保持着一貫的“二流子”狀态來到家人面前。
客廳内,白舒凡一臉關切地看着父親,高定西裝整理得一絲不苟,頭發整齊地向後疏去,每一根都在它該在的位置上,妥帖嚴謹,無框眼鏡下是一雙要笑不笑的眼睛,餘光時刻注意着白舒年的動靜。
白豐成和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妻子宋瑜坐在一處。
見白舒年進來,白舒凡下意識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回,最後在他白淨脖頸上的可疑紅痕處停留片刻。
注意到白舒凡的視線,白舒年心中冷笑,想起前夜那杯被下了藥的酒,無名的怒火噌噌往上冒,但現在沒有證據,他也不能說什麼,隻對上白舒凡的視線,朝白舒凡沒心沒肺地笑了笑。
白舒凡接收到白舒年的微笑,瞬間收回視線,也露出個安撫的笑容。
一見白舒年,尤其是那銀鍊子白T恤大短褲的吊兒郎當樣,還有……還有脖子上的不明紅痕……白豐成就氣不打一處來。
白豐成皺着眉緩慢地搖了搖頭,擡起保養得極好不見歲月痕迹的手,對着白舒年上下指了指,最後重重地“唉”了一聲,平時沒有什麼皺紋的臉上,現在生生讓他擠出幾道來。
白豐成歎息着打開手機翻出照片,直直地朝白舒年扔過去,“你自己看看你幹的好事!”
宋瑜在心裡歎了口氣,随後默默挪遠了一點。
白舒年眼疾手快穩穩地接過父親的手機,淡定地瞥向手機屏幕,是雙眼迷離的自己被白襯衫的男人抱住的照片。
照片上隻能看到男人的側臉,但單從側臉和身姿就能看出男人外形優越,他薄唇輕抿眉峰微聚,看向白舒年的眼神是溫柔中夾雜着火光,就是那雙深邃的眼睛,讓昨夜的白舒年着迷了似的向往。
一想起昨夜,白舒年就忍不住紅了耳尖,脖子上的痕迹好像也開始發熱,他淡淡地勾起唇角,默默地用父親的手機把這張照片發給自己。
見他嬉皮笑臉沒有半點悔改,白豐成怒道:“孽子,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還笑?”說完便喘着粗氣咳了幾聲。
白舒凡忙上前去給父親順氣,“舒年,還不快跟爸認個錯。”
白舒年把父親手機裡的聊天記錄删掉,熄屏後扣在桌上,湊到白豐成面前說:“爸,您别生氣了,我就是喜歡男人,改不了了。”
多硬氣多單純啊!
聽他如此直白,白舒凡下意識轉頭去看父母的反應,家裡早年出過“醜事”,家人應該很忌諱這個,父親一早聽到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又進了醫院,怎麼這會兒聽白舒年攤牌了卻是很……淡然?沒有想象中雞飛蛋打的場面……
白豐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白舒凡和蘇瑜忙上前攙着他,順過氣之後白豐成站起身往書房走去,回頭看了白舒年一眼,示意他跟上。
白舒年跟上白豐成的步伐“谄媚”地笑着扶住他。
白豐成動了動胳膊想把白舒年的手甩開,轉頭看見白舒年清秀可人的臉便動容了,每次想發火看見這張白瓷般的臉火氣便聚不起來了,白豐成心底暗暗歎息。
要來了?嚴肅的教育?警告?懲罰?白舒凡眼裡閃過陰暗,轉頭對上母親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之後瞬間收斂。
進了書房,白舒年轉身把門關好,一回頭臉上盈滿了笑意,對着書桌前扶着額頭的男人試探地叫了聲“爸?”
男人頭疼地擡眼,無奈瞥了眼白舒年:“還笑?”
“嘿嘿,”白舒年見父親沒那麼生氣了,笑着過去給白豐成捏肩,“爸,您說您發那麼大火幹嘛呀,身體又不好。”
白豐成皺着眉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氣你搞男人?你知不知道這張照片差點沒攔住?要是發出去了,你以後怎麼見人?你以往愛玩就算了,我們看你有分寸沒說什麼,怎麼昨晚就這麼胡來?這個男的是誰?”
白舒年聞言面上終于嚴肅幾分,“我倒是無所謂,就是别對公司産生影響。至于他......我也是第一次見他,不知道他是誰。”
“什麼叫你倒是無所謂?連人是誰都不知道就搞到一塊去了?”白豐成怒瞪向白舒年,手指憤憤地敲了兩下桌子:“公司将來有你的一半,你風評不好公司能好嗎?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這麼……定不下心來啊?”
看着憂心自己情感的父親,白舒年想起了昨夜的春風一度,心裡猛地激動了一瞬,沉默片刻道:“爸,我這次好像真的遇到了心動的人……”
見他滿面春風的樣,白豐成氣消了大半,卻是面色不改冷哼道:“哦,睡了一覺就心動了?”
白舒年不自在地幹咳一聲,還沒睡呢……
白豐成也不為難白舒年,瞥他一眼繼續說:“遇到合适的就定下來認真對人家,别在外邊亂搞,别像你二伯似的……”說罷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伯的事情白舒年也知道些,因他也喜歡男人,所以白舒年直覺家人對自己的事情應該能接受。
隻是二伯很花心,愛亂搞,當年分分合合死纏爛打的大戲上演了不少,鬧出不少笑話來,還是改不掉臭毛病,最後染了病,年紀輕輕就沒了。
白豐成不反對小兒子喜歡男人,隻是害怕他出事。
“爸,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以後給我收斂點,再讓我看到别人拿着你的照片來找我要錢,看我不打死你!”白豐成說着說着又開始生氣了。
白舒年上前給他順氣,自從父親生病以來,脾氣是越來越怪了。
白豐成按住白舒年的手沉聲道:“明天開始就去公司,給你安排了項目,你當副總管,學着辦點事,你哥那邊我讓你母親去說了,你明天直接到公司。”
白舒年撅起嘴巴道:“爸,公司的事哥哥在就夠了,你非得讓我去添什麼亂。”
白豐成恨鐵不成鋼地擡起手,作勢就要朝白舒年呼過去,白舒年笑着躲過,“行行行,爸,我去,我去,您别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