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無人開口，就連金斯萊——這個本該繼續閱讀的人——也沒吭聲，他們費了不少勁才完全消化這個簡單的标題。

“你剛才讀的是‘密室’嗎？”幾分鐘後，萊姆斯抖着嗓子問道，臉色白得跟哭泣的桃金娘差不多。

金斯萊擡頭看着他，臉上的愕然之色尚未褪去，緩緩點頭說道：“上面就是……這麼說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真跑密室裡去了？”西裡斯大叫道，看起來好像要厥過去了——如果其他人不是正憂心如焚的話，他這副樣子簡直好玩極了，“但他們甚至不知道密室在哪裡以及裡面有什麼！真是太魯莽了……”

“連你都這麼評價，這說明了很多呀。①”唐克斯低聲對他說。

“說明了這樣做是多麼的危險！”他吼道，不得不雙手抱頭努力抑制住嘔吐的欲望。

“不過，他們幹嘛非得闖進密室呢？”穆迪問道，帶着些不自覺的佩服，“我必須承認他們比整個魔法部加起來還要有骨氣。”

“往下讀吧，”亞瑟低聲請求，把妻子摟得更近了——莫麗看起來淚水即将決堤，“我相信我們終于要得到一些答案了。”

于是金斯萊繼續了，他沉穩的聲音實際上對其他人起到了一定安撫的作用——盡管很輕微。

【“當時我們就在那個盥洗室裡，離她隻隔三個抽水馬桶，都沒有能夠問她。”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羅恩苦惱地說，“現在……”】

“答案一直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唐克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太典型了，對吧？我的意思是，跟上回他們最終在巧克力蛙畫片上找到了尼可·勒梅的名字一模一樣。”

“他們的運氣一如既往。”金斯萊喃喃道，但孩子們總歸是找到了答案。

【這些日子，尋找蜘蛛就已經夠他們受的了。要想長時間地避開老師，溜進女生盥洗室——這個女生盥洗室不在别處，偏偏就在第一次攻擊事件現場的隔壁——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哦，我倒不是很擔心，”阿不思微笑着說，“這三個孩子顯然有達成‘不可能’目标的天賦。”

沒有人——甚至是斯内普——會不同意這一觀點。不錯，這三個孩子顯然有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天賦——誰都說不準他們是怎麼一次又一次做到的。

【然而，就在上午第一節的變形課上，發生了一件事情，使他們幾個星期來第一次把密室的事忘到了腦後。麥格教授走進教室剛剛十分鐘，就告訴他們說，考試将于六月一日舉行，離今天隻有短短一個星期了。】

西裡斯和唐克斯都抱怨起來。

“考試？”唐克斯忍不住詢問老師們，“認真的嗎？”

【“考試？”西莫·斐尼甘慘叫道，“我們還要考試？”】

“一點兒不錯！”西裡斯喊道，“發生了這麼多破事後，誰還想得到要考試呢？”

“霍格沃茨當時仍然沒有關閉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讓學生們繼續接受教育！”米勒娃極為嚴厲地對他說，“他們當然還要考試！”

“當他們因為随時可能遭到的襲擊而惶惶不安時，你怎麼還指望他們能好好學習呢？”他質問道。

【“梆！”

哈利後面傳來一聲巨響，納威·隆巴頓的魔杖從手裡滑落，使課桌的一條腿突然消失了。麥格教授用她自己的魔杖一揮，又把桌腿安了上去，然後她轉過身來，朝西莫皺起了眉頭。

“在目前這種非常狀态下，仍然沒有關閉學校，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接受教育。”她嚴厲地說，】

“你得想幾篇新鮮的演講，教授。”唐克斯燦爛地咧嘴一笑，其他人也輕笑起來。

米勒娃隻是不帶怒氣地瞪了她一眼，發現自己忍不住也露出了微笑。

【“因此，考試仍像平時一樣進行，我相信你們都會認真複習的。”】

“要是真有人耐得下性子來複習準備考試，我倒是會很吃驚。”穆迪評價道。

“是呀是呀，每個人都認真複習吧，與此同時斯萊特林的怪獸正四處遊蕩着尋找美味的麻瓜出身的小點心，”西裡斯譏諷道，“拜托，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該死的怎麼還指望學生們能集中精力于學習上呢？”

“好了，西裡斯，夠了，”阿不思平靜地說，“如果我們繼續讨論關于考試的話題，那麼我們永遠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這一章的标題叫做‘密室’。”

莫麗抽了抽鼻子，這一章讀到現在，她一個字也沒說過，而是忙于忍住她可能因為這章的内容發出的啜泣。

【認真複習？哈利從來沒有想過，城堡裡已經是這種狀況了，居然還要考試。】

“沒錯，哈利，”西裡斯急切地想着，“用你的邏輯推理一下！他們肯定不能盼着你們這時候還靜得下心來準備考試！”

【班上的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教室裡一陣嘁嘁喳喳，這使麥格教授的眉頭皺得更緊，臉色更陰沉了。

“鄧布利多教授的指示，是盡可能地維持學校的正常運轉。”她說，“這就意味着，要考察一下你們今年到底學到了多少知識。”

哈利低頭看着那一對小白兔，他應該把它們變成拖鞋的。今年到現在為止，他究竟學到了什麼呢？他簡直想不出他腦子裡有哪些知識可以用來應付考試。】

“嗯哼，”唐克斯開始掰着手指數道，“他們學到了開着飛天汽車去學校是個好主意，哈利可以和蛇交流，某種蛇可以石化學生，而曼德拉草可以讓受害者恢複正常，學到了如何配制複方湯劑，知道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位置，在忌辰晚會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不要用壞掉的魔杖施咒，如何對付住在禁林裡的會說話的八眼巨蛛……哇，他們今年這不是學到了很多東西嘛。”

穆迪點點頭說：“我得說，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學到的這些可比坐在桌子前寫論文或者回答那些愚蠢的問題有用多了。”

“你們兩個都安靜一點好嗎？！”莫麗突然爆發了，因為一直害怕聽到她最恐懼的内容，她的神經已經緊張到了崩潰的邊緣，“我需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都受驚地沖她眨了眨眼，“好的，”唐克斯舉起雙手說道，“你用不着這麼生氣嘛。”②

另一邊，萊姆斯和金斯萊交換了一個訝異的眼神，然後看向韋斯萊夫婦——他們看起來就像出席葬禮時那樣既痛苦又沮喪。

“難道有人被帶進了密室？”萊姆斯思考着，想起來他們就是在這一章發現了密室的位置，“然後哈利和羅恩可能是去解救被擄走的人？如果他們真這麼幹了，我倒不是很驚訝……但在不知道密室裡潛伏着的怪獸是什麼的情況下，他們怎麼能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去呢？短短一章内，他們又是如何找到了這麼多的信息？此外，他們還隻是孩子……他們不可能真的……可能嗎？”

【看羅恩的神情，就好像有人剛對他說，他必須到禁林裡去生活一樣。

“你能想象我用這個破玩意兒考試嗎？”他舉起魔杖問哈利，就在剛才，那魔杖還突然發出刺耳的呼嘯聲。

離他們第一門考試隻有三天了，早飯時，麥格教授又宣布了一條消息。】

“好極了，”西裡斯厭倦地盯着牆啐道，“越來越多的壞消息……”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她說，禮堂裡不僅沒有變得安靜，反而喧嘩了起來。】

西裡斯郁悶的心情瞬間消失，其他人也湊近了些，希望能換換口味，聽到一些好消息。

【“鄧布利多要回來了！”有幾個人高興地大叫。

“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抓住了！”拉文克勞餐桌上的一個女生尖聲尖氣地喊道。

“魁地奇比賽恢複了！”伍德興奮地嚷。】

“這孩子腦子裡除了魁地奇還有什麼，”米勒娃惱怒地歎了口氣，“說真的，我哪句話能讓他聯想到魁地奇啊？”

“可魁地奇又沒錯，”西裡斯反駁道，“而且我相信它能讓城堡裡的氣氛變得輕松一些——他這念頭不壞。”

“你真這麼覺得？”她不高興地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伍德曾經告訴過我，隻要抓住了金色飛賊，他甚至可能顧不上波特有沒有從掃帚上掉下去。”

西裡斯露出了一個兇殘的表情，看起來打算找這個“伍德”好好談談，但萊姆斯舉手制止道：“我們打斷金斯萊的頻率也太高了，再這樣下去，估計直到下周我們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西裡斯看上去很想再争辯幾句，但他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閉嘴認真聽。

【等這些吵鬧聲平息下來後，麥格教授說：“斯普勞特教授告訴我，曼德拉草終于可以收割了。今晚，我們就能使那幾個被石化的人起死回生。我無須向你們指出，他們中間的某個人可能會告訴我們，當時是誰，或什麼東西，攻擊了他們。我衷心地希望，這可怕的一年将以我們抓住兇手而告終。”】

大家都欣慰地長舒了一口氣。終于，這可怕的一年就要結束了。

“我敢打賭，赫敏知道一切的答案！”西裡斯興高采烈地說。他簡直喜出望外，因為這意味着哈利不用闖進密室了。也許哈利根本不會陷入危險——隻要老師們能有一次做好他們的工作，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大家爆發出一片歡呼。哈利朝斯萊特林的餐桌望去，沒有看見德拉科·馬爾福的身影，對此，他絲毫也不感到意外。不過，羅恩倒是幾天來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麼，我們去不去問桃金娘就沒有什麼關系了！”他對哈利說，“等他們使赫敏蘇醒過來後，她也許就能回答出所有的問題！】

“沒錯，”唐克斯歡呼道，“她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啦！”

【不過你别忘了，如果她發現還有三天就要考試，肯定會急瘋了的。她還沒來得及複習啊！也許更仁慈的做法是讓她保持現狀，等考試結束了再說。”】

在場的幾個人忍不住輕笑出聲。的确，讓赫敏保持現狀直到考試結束，對她來說可能更仁慈。如果她知道沒幾天就要考試了，她會抓狂的……但話又說回來，要是她醒來後發現自己錯過了考試，她估計會更難受的——所以這可能不是最好的主意。

【就在這時，金妮·韋斯萊走了過來，坐在羅恩旁邊。她顯得非常緊張，惶恐不安。哈利注意到，她的兩隻手在膝蓋上緊緊地扭在一起。

“怎麼啦？”羅恩說着，又給自己添了些粥。

金妮什麼也沒說，目光在格蘭芬多的餐桌上來回掃視，臉上那種驚恐的神情使哈利想起了一個人。可究竟是誰呢，他又想不起來。

“有話快說。”羅恩望着她說道。】

“一如既往的不夠委婉。”亞瑟說，但臉上挂着一個喜愛的微笑。

【哈利突然想起金妮的這副神情像誰了。看她在椅子上微微地前後搖晃的樣子，哈利想起每當多比要向他透露一些不能說的秘密、欲言又止時，也是這樣晃來晃去的。】

亞瑟的臉唰得變白了。所以就是這個了，這一段講的就是金妮試圖告訴别人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但這樣看，她明明有機會告訴哈利他們，最後為什麼還是沒有說呢？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金妮嘟哝着說，小心地避開哈利的目光。

“什麼事？”哈利問。

金妮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不奇怪，”唐克斯評論道，“有哈利在身邊時，她總是很難好好說話。”

【“怎麼啦？”羅恩問。

金妮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哈利湊上前去，把聲音壓得很低，隻有金妮和羅恩能夠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