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麗震驚且擔憂地盯着他們,似乎覺得如果自己轉頭繼續讀書,他們倆會再次大打出手。但幾分鐘過去了,兩個人依舊安安分分的,于是她确定可以往下讀了。
另一邊,伴随着莫麗的讀書聲,西裡斯貼近萊姆斯喃喃道:“我很抱歉。”萊姆斯回給他一個悲傷的微笑,緊緊握了下他的胳膊,好像在無聲地表示:“我知道,不要為此困擾了。”
【哈利望着西裡斯布萊克陰郁的眼睛,那似乎是他憔悴不堪的臉上唯一有活力的地方。】
“聽他的說法,我簡直像個該死的怪物。”西裡斯雙手捂臉憂郁地說。
【哈利從來沒碰見過吸血鬼,但他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看過吸血鬼的照片。布萊克的皮膚白森森的,看上去活像一個吸血鬼。】
“看來你不是唯一一個認為你是怪物的人。”西弗勒斯假笑道。
西裡斯眼神淩厲,沖他揚聲道:“哦,很有趣是嗎?不如讓我們瞧瞧你在阿茲卡班呆上十二年後的尊榮!等你出獄後盡管來找我!我非常樂意看一看你比現在還糟糕會是什麼樣……不過想要‘更進一步’恐怕也挺難的!”⑦
西弗勒斯偏了偏頭,把西裡斯的嘲諷當做耳旁風。
【“看着怪吓人的,是不?”斯坦一直在注視着哈利讀報,這時候問道。
“他殺死了十三個人?”哈利說着,把報紙遞還給斯坦,“隻用一個咒語?”】
哈利相信了他真的是一個殺人犯,西裡斯不由得死死攥住了拳頭——這還是他發現自己正是因為“背叛”了他的父母才受盡唾罵之前呢。哦,那些章節絕對會讓他痛不欲生……
【“沒錯,”斯坦說,“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惹出了大麻煩,是不,厄恩?”
“嗯。”厄恩沉着臉說。
斯坦在扶手椅上轉了個圈,雙手背在後面,仔細看着哈利。
“布萊克是神秘人的有力支持者。”他說。】
西裡斯的眼睛裡閃爍着憤怒的光芒:“我甯願死也不會支持那個混蛋。”
“我們知道,西裡斯,”亞瑟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們現在知道了,我很抱歉曾經懷疑過你。”
所有人——除了斯内普——都颔首表示贊同。西裡斯隻是扭過臉去,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什麼?伏地魔?”哈利不假思索地說。】
“波特,”穆迪帶着幾分懊惱和失望地歎了口氣,“當你假裝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你得學會融入角色。沒錯,毫無疑問——他還需要進行大量的訓練。”
“他還是個孩子呢,”亞瑟說,“饒了他吧。”
【斯坦臉上的粉刺都變白了,厄恩猛地一打方向盤,整個一座農宅跳到一邊,躲開了疾馳而來的汽車。
“你腦子出毛病啦?”斯坦嚷道,“你幹嗎說他的名字?”
“對不起,”哈利趕緊說,“對不起,我—我忘記了——”
“忘記了!”斯坦有氣無力地說,“天哪,我的心跳得那麼快……”
“那麼——那麼,布萊克是支持神秘人的?”】
“不!”西裡斯勃然大怒,把剛剛的談話抛諸腦後,“我絕對不會!絕對不會支持他!他不是我的主人!”
“西裡斯!”萊姆斯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同時用力抓住了西裡斯的胳膊,“我們知道!我們知道那不是你!可哈利當時并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和你的關系!這很有可能是十二年來他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你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你在盡己所能地糾正早該被糾正的事情!所以請不要沖我們大喊大叫了——我們正不遺餘力地抓捕蟲尾巴,好還你一個清白。”
“那得花多長時間呢,萊姆斯?”西裡斯低吼道,“一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這聽起來的确像是鄧布利多會做的事——讓我的餘生都在這裡度過!說不定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隻能困守于此,要麼我可能在洗清罪名之前就丢掉性命!”
“西裡斯,”唐克斯對她堂舅的精神狀況感到擔憂,因為他看起來快要瘋了,“我們不會讓你在這裡關一輩子的。”
“沒錯。”莫麗·韋斯萊的聲音傳了過來,掐斷了西裡斯的咆哮聲,他驚訝地擡頭望向她。莫麗凝視了他很久,然後開口道:“等你什麼時候恢複清白,你就帶着哈利離開這棟可怕的房子吧。”
西裡斯(以及房間裡的其他人)盯着她,嗫嚅道:“你……你真的願意讓我帶走哈利。”
她面露痛色:“我甯願他和一個愛他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那群名為德思禮的人渣。他們不配擁有哈利這樣善良的家人,如果他們看不出這一點,那就是他們的損失。而我清楚你關心他,願意用生命保護他。當然,我認為你還不适合當一個家長,在為人父母這方面,你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但我确信你會比德思禮能做到的要好得多。”
西裡斯太震驚、太詫異了——說這話的居然是莫麗!他都不知道該回些什麼了。萊姆斯遞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而亞瑟握住了她的手。莫麗僵着臉,但她的嘴角抽了抽,試圖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沒錯,”斯坦仍然揉着胸脯,說,“沒錯,沒錯。他們說,他跟神秘人走得很近……反正,當年小哈利·波特幹掉了神秘人,”——哈利緊張地又把劉海往下抹了抹——“神秘人的所有支持者都被逮捕了,是不,厄恩?神秘人逃走後,他們大多數人都知道大勢已去,不再興風作浪。隻有西裡斯布萊克例外。我聽說他認為一旦神秘人東山再起,他就可以坐上第二把交椅。
反正,他們在一條滿是麻瓜的街上把布萊克堵住了,布萊克掏出魔杖把半條街都炸爛了,擊中了一個巫師,還有十幾個碰巧在那兒的麻瓜。】
“罪行确鑿,”唐克斯嫌棄地點了點頭,“隻是罪犯抓錯了!”
【真可怕,是不?你知道布萊克接着做了什麼?”斯坦繼續用一種誇張的語氣低聲說。
“什麼?”哈利問。
“放聲大笑,”斯坦說,“站在那裡放聲大笑。後來魔法部的增援趕到,他乖乖地跟着他們走了,一邊仍然不停地狂笑。他準是瘋了。是不,厄恩?是不是瘋了?”】
西裡斯用掌心揉了揉眼睛。這正是他做的事……他隻有在遭遇了真正可怕的事情時才會那樣笑。那天他放聲大笑,是因為他知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他難以面對随之而來的痛苦……那歇斯底裡的笑聲背後,是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即使他去阿茲卡班的時候沒有瘋,到這會兒肯定也瘋了。”厄恩用低沉的聲音說,“我甯可把自己炸死,也不願踏進那個地方。這是他應得的懲罰……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抹平,是不,厄恩?”斯坦說,“街道炸飛了,那麼多麻瓜送了命。他們是怎麼解釋的,厄恩?”
“煤氣爆炸。”厄恩咕哝道。
“現在他又跑出來了。”斯坦說着,又仔細端詳着報紙照片上布萊克那張瘦削的臉,“阿茲卡班還從來沒發生過越獄的事呢,是不,厄恩?】
“這聽起來可不就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嗎,”萊姆斯扯了扯嘴角,“我是指,成為第一個‘挑戰不可能’的人。”
“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金斯萊突然插嘴道,“你為什麼等了那麼久?我知道你渴望親手抓住彼得·佩迪魯,而他藏身于霍格沃茨——但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等了十二年才越獄?幹嘛不早點呢?”
西裡斯的眼神裡盛滿了痛苦。“有兩個原因:首先,我一開始并不知道蟲尾巴躲在哪兒,”他同樣是在給房間裡的其他人解釋,“我很确定,你會讀到我後來是怎樣發現他的;其次……”一想到那個懦弱的叛徒可能會把哈利交給伏地魔,他就止不住地顫抖,“我有了必須越獄的理由——那就是我作為教父的責任,而且,我必須趕在徹底失去理智前行動。”
“這兩個理由在我看來夠充分了。”瘋眼漢舉起他的弧形酒瓶沖西裡斯敬了一杯。
“你看,大腳闆,”萊姆斯笑道,想起了莉莉曾多次調侃西裡斯的言談不夠老練周到,“你這不是很會說話嘛。”
西裡斯一定是和他想到了一處,因為他也咧嘴笑了。
【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得手的。怪吓人的,是不?說實在的,想象不出他居然對付得了阿茲卡班的那些看守。是不,厄恩?”
厄恩突然打了個寒戰。
“說點别的吧,斯坦,有個本分的小夥子在這兒呢。我一聽到那些阿茲卡班的看守就會鬧肚子。”
斯坦滿不情願地把報紙放到一邊。哈利靠在騎士公共汽車的窗戶上,心情從來沒有這麼糟過。他忍不住想象,幾天後的某個夜晚,斯坦說不定會這樣告訴他的乘客:
“聽說過那個哈利·波特嗎?把他的姑媽吹脹了。他還上了我們的騎士公共汽車呢。是不,厄恩?他當時拼命想逃跑……”】
“我情願真犯了那樣的‘罪’也不願被指控為殺人兇手,”西裡斯郁悶地嘀咕,“他把這件事看得太嚴重啦。”
“他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孩子,”亞瑟聳了聳肩,“他們看待問題總是要麼太嚴肅,要麼太輕率。”
【他,哈利,也像西裡斯布萊克一樣違反了巫師法。】
“是啊,把你姑媽吹成氣球和殺人的罪惡程度當然不相上下了。”西弗勒斯嘲諷道。認真的嗎,他不會真覺得他會因為這麼容易解決的小事就被關進監獄吧?頂多挨一次聽證會——至于入獄?他搖了搖頭,可悲的波特。
“何況他的爆發不能歸咎于他,”西裡斯堅決地說道,“那頭老肥牛是自找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她的惡言惡行告訴魔法部,他們肯定會理解的,最多給他一個警告就算了!”
“我倒希望他真的那麼做了,”唐克斯機靈地說,“我非常樂意看到魔法部的人也按捺不住給她下幾個惡咒。”
【吹脹了瑪姬姑媽,是不是夠到阿茲卡班坐牢呢?哈利對巫師監獄一無所知,不過他聽每個人說起那個地方,用的都是同樣畏懼的口吻。】
“因為那裡是人間地獄,這就是原因,”西裡斯顫抖着低聲道,好像整個人都被凍僵了,“身邊圍着數不清的攝魂怪……”他停了下來,沒有把話說完。一想到要被迫和那些吸人靈魂的怪物生活在一起,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們都默默地祈禱自己永遠不會踏進那個人間地獄……
【霍格沃茨獵場看守海格去年還在那裡蹲了兩個月。當海格得知要被關在那裡時,他臉上恐懼的神情令哈利很難忘記,而海格還是哈利知道的最勇敢的人之一呢。】
“他确實勇敢,”莫麗道,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犀利,“但是沒有一丁點兒常識!得多麼心大的人才會試圖在自己的屋裡養龍,以及——在一個滿是孩子的學校附近的森林裡養一大群八眼巨蛛?!”
“這一點我不能不贊同。”西弗勒斯難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