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明擺着誰先生下兒子,誰就占領優勢嗎?那這後院,豈不是消停不了一日。
還好自己提前吃了藥,否則非要陷進這漩渦。
到了戌時,房門被打開,産婆一臉喜色走出,花葵和馬麗蓉捏緊帕子,神色緊張。
“可喜可賀,産婦平安誕下小小姐。”
随着産婆話音落地,花葵和馬麗蓉神色輕松,也是一臉高興,小小姐好啊,小小姐好啊。
這一晚,有人歡喜有人憂,不過好歹大少爺也有孩子了不是。
……
邵銘玉今日和蔣氏前往蔣家,蔣老爺即将調任,兩人去送别。
“二小姐和二姑爺來了。”邵銘玉和蔣氏踏入蔣家,便有人去通傳,過了一會,有一小厮前來帶路。
邵銘玉眼眸微閃,以往來都是管家親自領進去,今日卻隻派一小厮,邵銘玉面色如常,蔣氏卻眼珠一轉,心中有些猜測。
到了正院,隻見蔣老爺,太太苗氏,蔣氏大哥蔣利選還有其妻子皆在。
邵銘玉和蔣氏行禮一一見過衆人。
苗氏招呼蔣氏:“快到娘這來,你這孩子,怎麼瘦了這麼些?”苗氏一臉心疼,眼神不經意撇過邵銘玉。
蔣氏鼻子有些酸,一想到邵銘玉不在意自己,落掉的孩子,保小去大,還有幫别人養兒子,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蔣家人見狀,神色一驚,皆怒目而視邵銘玉。
“二妹,你可是受了委屈,告訴大哥,大哥給你讨回來。”蔣利選性格暴躁,似乎隻要蔣氏開口,他立即付出行動。
邵銘玉皺眉,雖然他當時不知道生産時發生何事,但後來也知曉了經過,保小去大這一點,他與母親說過不妥,不可再如此,還好生安撫了蔣氏。
她如今這樣是要哪般?
“夫人,可是家裡哪處讓你不高興了?我也想聽聽。”邵銘玉看向蔣氏說道。
蔣氏心裡一咯噔,自己是不是有些過頭了,可看到父親母親關懷的眼神,大哥的怒氣,蔣氏膽子壯了起來。
“夫君不知道嗎?為何我生産時祖母要保小不保大?為何要讓我養庶子?”蔣氏聲音提高,帶着質問的語氣。
蔣老爺先怒拍桌子,厲聲說道:“你們竟然要讓我女兒去死?”
蔣利選更是一把抓起邵銘玉的脖領:“我蔣家女兒嫁給你,不是讓你們去糟踐的。”
邵銘玉眼神有一瞬的陰沉,接着說道:“此事當時我不知情,我已經對母親說過,她也認識到了不妥。”
“況且,邵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夫人,夫人每日不必去向祖母和母親請安,每月花費是例銀的三倍,三年未孕,我也不曾納妾,夫人,我可說錯?”邵銘玉帶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蔣氏。
蔣氏輕咬嘴唇,反駁道:“就算如此,要舍了我也是你邵家說的。”
邵銘玉拳頭攥緊又松開,對蔣老爺和苗氏抱拳深鞠一躬道:“此事确實是我們做的不對,小婿向嶽父嶽母請罪,夫人可能消氣?”
蔣老爺截過蔣氏要說的話。
“我不日便要離開城固縣,承蒙朝廷恩典,已升任吏部文選司主事,可如今這樣,我如何能放心離開?”
邵銘玉看向蔣老爺,問道:“嶽父大人覺得怎麼做您才能放心?”
蔣老爺張嘴說出:“隻有将邵家在京城的産業,交由我蔣家代為掌管,商賈重利,如此我也放心小女孤身在此。”
邵銘玉笑了,這個笑讓在場的人摸不着頭腦,但要是了解他的人,一定知道,邵銘玉已經極度生氣。
蔣老爺眼睛微眯,覺得不妙,進而補充道:“下個月你就要鄉試,傳出些不好的聲音,對你影響也不小。”
“是吧?女婿!”
邵銘玉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憤怒,自己最恨别人威脅,可腦中想到父親寄托,邵家未來。
邵銘玉擡頭嘴角一彎:“嶽父說的是,一切就照嶽父的意思辦。”
蔣老爺頓時笑呵呵點頭,看向蔣氏說:“你和銘玉好好過日子,别動不動就哭,身子養胖些。”
蔣氏卻神情怔愣,總感覺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對,父親為何要邵家的産業?為何不是幫自己說話,警告兩聲便好?
蔣氏看向邵銘玉,他目視前方,嘴角含笑,眼中卻冷漠至極,蔣氏忽覺兩人隔了一條銀河。
從蔣家出來後,蔣氏想與邵銘玉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蔣氏回到屋中,坐在椅子上發呆,李媽媽旁觀者清,卻也隻唉聲歎氣。
……
邵銘玉來到三少爺邵銘文這裡,直接說道:“喝些。”
邵銘文疑惑卻還是點點頭,令人上酒布置了一些吃食。
邵銘玉喝了幾杯便将蔣家的事說了出來,邵銘文怒氣騰騰,破口大罵道:
“他看我邵家商戶,竟然獅子大開口,誰不知京城的産業最賺錢,他不過是想要銀子打點他仕途,什麼替女做主,無恥至極。”
“我就不信蔣家沒有過保小不保大?大哥成婚三年不曾有子,祖母這樣做也情有可原,就算子嗣上,也不曾逼迫大嫂一次。”
“我邵家怎可如此受辱?”
邵銘玉邊喝酒邊聽邵銘文罵聲不斷,都說文人除了筆杆子鋒利,嘴更甚,今日體會到了。
“大哥,弟弟如今考取功名之心尤重,我去看書了,失陪。”邵銘文眼神洶湧,恨不得立刻飛到書中。
邵銘玉點點頭,放下酒杯,目的達成了,酒也不必再喝。
七月晚間涼風吹得人舒服無比,邵銘玉靜靜享受片刻安逸,腦袋卻是吹得有些脹,慢慢走近墨竹軒,望向正院,心中生出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