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崩殂屬于國葬,錢月站在隊伍後方,聽着前面太監尖利的指揮,一會跪下,一會站起,一會哭靈,一會膜拜,直直半天過去,錢月感覺膝蓋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還是她帶了護膝的情況下,幸好扈媽媽有準備,不然自己的腿非要廢了不可。
旁人在宮中有認識的娘娘或是貴人,就能進去坐坐喝杯茶,像自己誰也不認識隻能站在原地。
“大嫂?”
前方走來一個身子窈窕,貌美如雙的婦人,在她身後還跟着一八九歲的姑娘。
錢月微愣:“四、邵宮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嫁入甯王府已有十年的四小姐邵善靈。
邵善靈雙目含淚,臉上帶笑,似是見到多年未見的親人,不知該哭還是笑了。
“沒想到再見到娘家人,會是如此情景。”
錢月和邵善靈感情不深,但還是深深記得她去王府時的情景,自己當初曾想此女必會在傾軋的後宮中活得好好的,如今一見,果沒想錯。
甯王府除了甯王妃,隻有一個側妃、兩個夫人和邵善靈來此,她能以宮妾位份參加皇後葬禮,不是深得甯王寵愛,便是深得王妃信重。
錢月回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錢月本十分能說會道,但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之間氛圍有些尴尬。
邵善靈介紹身後的姑娘道:“這是我的女兒,真儀。”她又對真儀道:“叫大舅母。”
錢月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
自己可不敢讓王爺女兒管自己叫大舅母,邵善靈也隻是客套客套,沒有真想讓真儀叫。
“大嫂,不知我姨娘身體還安好嗎?”邵善靈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錢月先制止道:“邵宮妾還是喚我錢太太吧,不然讓别人聽到,怕是有一番事端。”
邵善靈似乎也覺得不妥,連連說道:“錢太太說的是。”
錢月微微一笑,然後跟她說楊姨娘的身體很好,就是總會向老太太孟氏問起你。
邵善靈眼淚忍不住流下,錢月看着她心裡覺得有些疑惑,邵善靈在王府過得這般好,怎麼感覺沒有以前那聰明勁兒了,好像刻意演給自己看一樣。
“這就好,我不能出府,但真儀可以,回頭我求了王妃,讓真儀替我去府裡看看,就當解了我的相思。”
錢月笑着點頭,王爺之女來了,邵家肯定掃榻相迎。
回到家中後,錢月趕緊讓丫鬟給自己揉腿解乏,還要再去兩天呢。
翌日,上午半天又過去了。
這時竟有丫鬟找了來:“錢恭人,太子妃要見您。”
錢月皺眉,太子妃見自己做什麼,自己和她又沒什麼關聯,更沒有見過,隻好跟着丫鬟去到後殿中,太子妃坐在上首,下方還有錢月剛剛見過的信國公夫人羅氏。
另還有幾個婦人,錢月未曾見過。
“妾身錢氏給太子妃請安。”錢月行禮。
“起來吧。”太子妃卻并沒有讓錢月坐下,而是說道:“聽說錢恭人在十天前單獨見過母後?”
錢月回道:“回太子妃的話,正是,當時還有信國公夫人。”
信國公夫人打岔:“我離開後,錢太太和皇後娘娘不知說了什麼,聊了許久。”
太子妃微微眯眼,問:
“不知錢恭人和母後說了什麼,你離開後,母後身子便急轉直下。”
錢月猛地看向太子妃,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回太子妃的話,皇後娘娘隻對妾身說,外面傳言信國公府和邵府不和的言論是假的,讓妾身告知夫婿,不要當真。”錢月将實話說出,目光看向信國公夫人羅氏:
“皇後娘娘當時就對妾身說了這麼一句話,妾身便離開了,不知信國公夫人說聊了許久這話是從何而來。”
信國公夫人羅氏斜眯看向錢月:“哦?竟是有宮女欺騙本夫人嗎?”
太子妃也看向錢月。
這時有個女子打岔道:“或許是那宮女看錯了,舅母和大嫂本意就是想知道母後和錢太太說了些什麼,她告知我們不就好了。”
錢月看向該女子,叫太子妃大嫂,是甯郡王妃還是順郡王妃?
“二嫂還真是會替人解圍。”又是一道戲谑聲音響起。
錢月這才分清,剛剛幫自己說話的是順郡王妃,這道聲音是甯郡王妃。
順郡王妃淡淡一笑:“母後剛去,本王妃隻是不想讓她老人家看我們還為了她生前之事争吵而已。”
“二弟妹果然最有孝心,即如此,今夜便由二弟妹為母後守夜如何?”太子妃笑着看向順郡王妃。
順郡王妃臉色一僵,吸口氣道:“自然。”
錢月眉頭越皺越深,守夜是要跪一晚上的,順郡王妃替自己解圍卻遭了殃,自己如何過意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