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辦了近一個月,錢月送父母離開,楊氏囑咐道:“我見你婆母有分家想法,這時候不管牛鬼蛇神都會冒出來,你千萬保重自己。”
錢月忍着哭意說:“女兒知道了,等老太爺孝期後,女兒就去看你們。”
錢通和楊氏點頭,後上馬車離去。
邵銘玉此刻在孟氏這裡,他說道:“兒子打算立即前去福建,調查父親死因。”
孟氏知道此事事關重要,但分家一事邵銘玉也必須在場。
“你晚兩日再走如何?母親想把家分了。”
“母親想如何分?”邵銘玉問。
孟氏郁郁道:“你父親生前就想過分家的事,隻是因為邵賓一直不願,你父親也不想失了兄弟情分,就一直沒分,但怎麼分法,他早就想好了。”
“裡裡外外都是大房這些年一直操持着,你父親又是嫡長,要拿走五成,你三叔為嫡拿走三成,你二叔為庶拿走兩成。”
這個分法再公道不過,在别家可不是這樣分的,邵銘玉也沒有意見,于是孟氏立即召集邵家所有人前去祠堂,包括小輩。
孟氏坐在主座,左手空一位置是邵審的,邵賓夫妻和邵安夫妻坐在下首,邵銘玉一輩坐在他們後方,最後方是仲哥等小輩站立。
孟氏旁邊桌案上擺放着的是厚厚的賬本,她認真看屋内每一個邵家之人,又看向身旁那空着的位置,心中凄涼。
她鄭重說道:“大老太爺生前便說過分家一事,隻不過他沒料到會突然就這麼走了。”話音變得有些蕭條:“我也怕哪一日就随老太爺走了,以防萬一,咱們今日把家分一分。”
“大嫂、母親、祖母。”
屋内之人甚是震驚,沒想到這麼突然就要分家。
孟氏聲音變溫和:“分家也不代表咱們就不是一家人了,隻不過我不用操心管着這麼一大家子,你們各自管各自的事,像這些鋪子、田地、莊子,都是老太爺生前給你們安排好的,你們都自己管着就行。”
換了種說法,果然他們就好接受多了,邵賓坐在那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麼,邵銘青低着頭看不見表情,隻有邵安神色悲涼,似乎在懷念邵審。
孟氏見他們都不說話,然後将邵審分家拟的冊子讓高媽媽遞給他們。
邵安隻是大緻掃了一眼,沒有說什麼,邵賓預想邵審也不會給他多少東西,可沒想到打開看的那一刻,他眼中瞬間充滿不可置信,越往下看,眉毛皺的越深。
孟氏看到問:“怎麼了?二叔,可是對老太爺的分配不滿?”
邵賓合上冊子,看向孟氏身邊空着的位置,驟然跪下,猛地磕一響頭,二房衆人見狀連忙跟随跪下。
“大哥,弟弟從小到大百無一用,更不與大哥一母同胞,大哥卻一直惦記着我這個弟弟,弟弟慚愧!”
邵賓又重重磕一響頭,後方的邵銘青眯眼看着邵賓的背影,這是邵審給父親留了不少東西,父親心裡後悔了?
不,他不會後悔,應該是愧疚了。
孟氏見狀,眼淚也流了下來,說道:“好了,既然你們對此并無異議,那就如此分配了,你們要是覺得京中院子小,也可搬出去住,反正京城也給你們置了宅子。”
邵安打斷道:“怎麼會小,大哥不在,弟弟和侄子們還要孝敬大嫂。”
孟氏破涕為笑,讓衆人散去。
回去路上,趙氏奪過冊子仔細看起來,越看也是心驚,抿了抿唇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快到二房院子時,趙氏才問道:“那些銀子還拿嗎?”
邵賓閉眼片刻後,眼底一片清明。
“拿。”
趙氏嘲諷一笑:“表現出那副樣子做什麼,反正都這樣了。”
邵賓沒有理會趙氏的話,而是問道:“銘傑沒了一個月了,茹姐為何沒回來?”
趙氏說起這個就生氣:“我怎麼知道?要不是看在王家,早就将她逐出族譜,孟氏還問我此事來着,被我茬過去了。”
邵賓皺眉,親生父親沒了,總不能來都不來吧,名聲不要了嗎?算了算了,現在沒空管她,邵賓去到書房,讓小厮将邵銘傑叫來。
芙姐和佼哥同在趙氏這裡,佼哥淚眼模糊,他帶着哭腔說:“四姐,為什麼母親、三姐、父親都離開我們了,我想父親,嗚嗚。”
邵銘傑生前對自己這個嫡子确實十足的好,但芙姐可感受不到他的心情,父親在她心裡還沒有死去的邵芳重要。
“我都說了你是掃把星,母親因你難産而死,芳姐也和你脫不了幹系,現在父親又死了,你說為什麼?”芙姐一點沒有安慰佼哥的意思,冷冷說道。
這時,趙氏正好回來聽到這一番話,眉毛一豎,呵斥說:“你說什麼呢?誰是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