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踏入屋中的是邵家二少爺,公認邵銘玉最優秀的兒子邵仲,今年十六歲。
邵仲一身藍色廣袖直裾深衣,頭頂戴着嵌玉銀冠,一手背立身後,姿态從容,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他父親幾分不怒自威之勢。。
在其身後是邵家四少爺邵仁,今年十二歲,衆少爺中出了名的金嘴,誰要是能讓四少爺多說兩句話,就跟撿了金子差不多。
邵仁一身白色長衫廣雲袖,一根玉簪将長發固定在腦後,溫潤通透,清貴逼人。
最後面那個就是邵府七少爺邵倫,今年九歲,大老爺夫婦的小兒子,邵家的小霸王,誰見了都要讓其三分顔色。
少年身形修長,一身黑紫騎裝,添了幾分幹練之色,他面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傲氣,令人不好親近。
三個兒子同時給錢月行禮。
“母親(娘)安好。”
錢月笑着示意他們起來:“既然都來了,咱們就一塊去吧。”
“是。”大家要一起去祠堂祭拜邵審。
錢月輕聲對仲哥道:“等會你站在代哥後面。”
仲哥點頭:“兒子知道。”
祠堂中,孟氏打頭,依次按照輩分向後排去,代哥見仲哥先一步落後了自己,他嘴角微勾,越是這種時刻,越能體現出他長子的重要性。
“仲哥,你和代哥并排站。”卻沒想到,邵銘玉聲音過來,輕易摧毀了邵代的得意。
祭拜好後,錢月帶着孩子們去給孟氏請安。
孟氏五十六歲,身體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累得,她若就這樣待着一點事沒有,但隻要一動起來再加上操心家事,她就乏得很。
不得不讓錢月處理家事,但她始終沒有全權交給錢月,每天還需向她彙報,她不滿意時,從不吝啬對錢月的指責。
“給祖母(母親)請安。”
孟氏蓋着毛毯,擡手讓他們起來,也不知她哪根弦沒搭好,對錢月道:
“那些姨娘我許久沒見了,讓她們也過來吧。”
錢月指使鈴铛去叫,邵銘玉的三位姨娘來得很快,石榴、花葵、馬麗蓉。
這三人均快四十歲,早就沒有了年輕時的姿容,尤其是馬麗蓉,可能是沒有孩子的原因,顯得最為滄桑。
“你們雖然不常伺候銘玉,但也需時常關心問候着,别跟沒你們這人一般,靜悄悄的。”孟氏見面便是這一套話。
三人不自覺朝錢月看去,她們都什麼樣了,看看錢氏,長得還像二十歲一樣,她們拿什麼關心問候。
錢月心中翻白眼,孟氏這是抽什麼風,是見後院太寂靜,想找點子麻煩嗎。
孟氏沒想到幾人都沒應和她的話,她不禁皺眉:
“怎麼,伺候大老爺還不願意嗎?”
三人連忙說道:“願意、願意。”
孟氏又道:“馬氏,你們幾人裡,就你沒有孩子,你最應該多親近銘玉才是,我昨晚夢到去世的老太太了,她還讓我多照顧你。”
孟氏說得也不知真假,但對馬麗蓉說這話卻真心實意,不過馬麗蓉可不是這麼想的。
她一直将仇恨深埋心底,這麼多年,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忘了流掉的孩子,可每每看見邵代,看着他一日日長大,她就想到自己那個孩子。
她沒想到老太太還拿這個說事,她淡淡道:
“大夫說妾俾之前小産傷了身子,再加上這麼大歲數,不會再有孩子了。”
馬麗蓉神情淡漠,讓孟氏語噎。
一旁的花葵臉色不太好看,馬麗蓉這不是變相在老太太身邊給自己穿小鞋嗎?
她不禁說道:“馬姨娘,事情都過去那麼久,況且我也受到了懲罰,這件事沒必要一直拿出來說吧。”
馬麗蓉冷冷看過去,說:“犯過錯的人聽到什麼都覺得是在說她。”
花葵臉色一黑,代哥更是面色陰沉,她竟然當着自己的面說姨娘,這根本沒有将自己放在眼裡,不就是覺得自己是個庶子,誰都可以過來挑釁嗎。
馬麗蓉沒想到自己因為一句話,會讓他們母子兩人這樣想。
孟氏看出來了,這馬麗蓉性子變了,也有些不太正常,她幹脆不再搭理她,對錢月道:
“蓮姐婚事定了,代哥的婚事也要抓緊着,你可以變相問問善靈那邊。”
錢月一愣,問問邵善靈?
上次代哥和呂夢暗算真儀和朱偉懋的事您忘了?不,孟氏就是沒忘,才讓自己去問,合着她也知道丢臉啊。
錢月推脫道:“代哥是母親您養大的,他的婚事自然由您做主。”
孟氏臉一闆:“讓你去做,你去做便是。”
“是。”錢月立馬痛快道,她可不敢跟孟氏争辯,怕她身子再不好些,邵銘玉就該怪自己了。
孟氏不認識什麼人,自然隻能由自己去找,可代哥不同,合适不合适了,惹得一身腥,就憑孟氏這個眼光,誰能配得上代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