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雲哥哥的傷剛好,就迫不及待尋歡作樂去了?”
接連兩句怼的尉遲千澈啞口無言。
聞玳玳真是替小竹姑娘不值,為何非要喜歡一個冷言冷語,愛答不理,花心風流的男子。
尉遲千澈本預将手抽回來,如今才發現,聞玳玳手勁兒已經練的他若是不用點巧,真擺脫不了。
索性,也沒有硬來:“還沒睡?”
等着找他算賬呢,睡什麼睡。
聞玳玳唯恐尉遲千澈跑了,一手拽着他,一手撐着自己起身,正經八百的在床上盤着腿訓教:“今晚為何讓我做那麼多菜?既做了,為何不吃一口再出去找女人?就那麼按捺不住嗎?”許是人就在自己手上,說着說着,有點收不住的思如泉湧,閑着的手勾了勾,示意草莽兄靠近些。
尉遲千澈不明所以,象征性的又靠近了點。
“你……該不會是因為蠱蟲,也如我一般吧?”
尉遲千澈:“……”
聞玳玳敏銳察覺草莽兄呼吸都停了。
恍然大悟。
迸裂的玄想一下子收也收不住。
“蠱蟲與蟲主之間都是有相互感應的,我不可離長雲哥哥太近,長雲哥哥也同樣?說不定比我的反應更強烈,所以才會深夜買……春?”
尉遲千澈:“……”
一個反手擰,就從聞玳玳的手中掙脫:“一個姑娘家,腦子裡成日都想些什麼,你師父難道沒教你何為羞恥心?”
一個壓根兒沒臉的人,能指望教出的徒弟帶皮?
已經聽習慣的聞玳玳不以為然,隻當是戳破了他平日維持道貌岸然的虛僞嘴臉,惱羞成怒。
“長雲哥哥,我這邊倒是好說,咱們之間斷不會有奸情。我認為,你應當去與小竹姑娘解釋一下。”
太陽穴突突跳的尉遲千澈:“我與她有何可解釋?”
“你對不住她啊!枉顧小竹姑娘的一片真心相負。”
先前尉遲千澈一直沒有嚴明,揣着糊塗,是打算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暫時拖住聞玳玳,分散下用不完的精力,防止她成日聒噪他,一天出幾十個離開的馊主意。
誰曾想,聞玳玳把牽線拉媒的活,越做越起勁,越做越負責,帶着股子非要把他搭進去的執拗。
想到還要再忍兩個月才能完成蟲主的更換。
尉遲千澈眸中翻騰的情緒克制下去:“再說。”
“不用再說。”說完聞玳玳就去摩挲鞋,一副要起身的模樣。
尉遲千澈默默将鞋給她踢到腳邊,待她穿上。
“長雲哥哥,鍋裡溫着菜,吃了就當做贖罪吧!”
聞玳玳也并非傻子,再三追問套話下,了解到草莽兄先前并未與小竹姑娘在一起過,揣測他們是舊情人,純屬誤會,從頭到尾是小竹姑娘一廂情願。
可事已經幫到這個程度,半途而廢也不合适。畢竟小竹姑娘再三擔保能讓自己逃出去,不但逃出去,還能讓草莽兄、關聽肆再也找不到自己。那她就不得不在小竹姑娘和草莽兄的姻緣上多費費心了。
話說,尉遲千澈在尉遲萬月那裡就喝了碗湯,喝了杯茶,急匆匆的趕回來,就是為了能與聞玳玳守歲。誰能想到,下面的人回禀他,聞玳玳把辛辛苦苦做的一大桌子菜,全都賞給了下面人,壓根兒就沒有給他留的意思。
本來還有些怏怏不悅。
聽聞玳玳這麼一提,他幾乎是立刻想到鍋中溫着的菜,出自誰手。
單純的不悅,翻騰的克制,逐漸溢出火氣。
而聞玳玳看不見,也并不知尉遲千澈的情緒已經接近危險。
興沖沖的将兩個頗為考究的一碗一盞給端了上來。
推到尉遲千澈跟前。
尉遲千澈垂下眼皮,冷漠一掃。
七翠羹,那個人最拿手的。
輪到甜品時,他蹙起利落鋒利的眉:蜜浮酥柰花?
柰花是茉莉花的别名,将和了乳酪的點心做成茉莉花模樣,點上蜂蜜,然後盛在花形琉璃盞中,如挂着金色露珠的鮮花盛開,美麗精緻又可口。
重要的是,它是聞玳玳最愛吃的,而且從小吃到大。
有時,尉遲千澈的手下去西岚城又或者其他地方辦事,他會特令手下買點女兒家愛吃的零嘴點心,用來充盈聞玳玳的味蕾,便于了解各地的飲食文化,多見廣識。他對聞玳玳的教導,從來都是人可以拘在一處,但頭腦不能。
嘴上的不虧欠。
前世,或許是因為對尉遲萬月的虧欠,又或許是自己逃亡期間的食不果腹,所以,盡可能的彌補在了聞玳玳身上。
這一世,他隻剩下對聞玳玳的愧恨。
看着柔柔軟軟,粉粉嫩嫩的孩子,紮着揪揪,小小一隻,窩在桌前乖乖吃的渣也不剩,那些他搜羅來的美食,哪怕自己一口都不吃,渾身上下都是滿足的。
那麼多美食,聞玳玳吃來吃去,獨愛蜜浮酥柰花。
為此,為了學會這道點心,尉遲千澈特意趁此花重金将秘方買下,并将點心膳夫給請到了西岚城。
時過境遷,點心膳夫早已壽終正寝,隻留有一子,卻志不在此,壓根兒沒有得以真傳。
由此,這道點心出現在此處,是誰做的,居心何在,結果不言而喻。
原來,當年花重金的不隻是他自己。
此人絕對不是念及聞玳玳的思師之情,而是赤果果威脅。威脅他不能言,不可深言的難處。
若他不服個軟,就定會找天時地利人和,他無暇顧及的時機來撕碎岌岌可危的師徒的關系。
借聞玳玳的手逼他。
他呀,真是小看了她。
龍池衛中,總有那麼一個人,格外不聽話、格外不規矩,甚至以恩賣恩的,不懼死的。
漸漸,嘴角的線開始繃直,但看起來,似乎還有緩和的餘地。
明知不可能,還是按照慣例語氣冷硬的問了:“都是你親手做的?”
聞玳玳悉心布菜,給尉遲千澈跟前擺好碗碟,為激進下草莽兄與小竹姑娘的進度,她也不打算瞞了:“是小竹姑娘做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
聞玳玳聽到了他沉悶的笑,最後連半個廢字都不想說的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