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耳光的小手高高擡起,被尉遲千澈一個敏捷的閃避,躲了過去。
“放肆!”
下意識的熟悉呵止,讓兩人當場都愣住。
或許尉遲千澈天生就是用來壓制聞玳玳的。
遲疑間,聞玳玳選擇将手收了回去。
總不能僵持着。
再僵持下去,恐要露餡。
尉遲千澈穩住情緒,趕緊找補了句:“蠱蟲本就是情蠱中的一種,它帶給你的感受全是虛假,你越是在意,就能受它影響越大。反之,你看的越淡,它也就無法左右你。還剩兩個月,你再堅持堅持。”
聞玳玳沉不住氣:“但我等不了兩個月。臨淵複國在即,我必須要去師父身邊。”
殺了他。
什麼蠱蟲,于她而言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正是臨淵複國之戰足夠危險,你師父才更不允你在這個節點回去。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你是不是說實話了?”
聞玳玳沒頭沒尾突然來了一句。
尉遲千澈:“什麼實話?”
“兩個月後,若是師父與紫殇國的仗還沒打完,難道要我再等兩個月嗎?”
“怎會,以你師父的能力,根本用不了兩個月。”
聞玳玳突兀拔高了嗓音:“我師父的決策能力,你又如何清楚肯定?”
方才情急的尉遲千澈一時語塞。
“長雲,你到底是誰?”
尉遲千澈再次無言,萌生出莫名的胸悶,不知是不是方才聞玳玳的一拳,觸發了舊疾。
熟悉的吸引力帶着聞玳玳走近了尉遲千澈,她仰起目光,用幾乎快要貼上去的距離,一寸寸反複确認。
這會兒,她簡直恨死了自己,真相、答案就在眼前,卻就是無法看透。
被焦躁拉扯,發現眼睛根本排不上用場,幹脆抛開什麼都不管,神經質的去摸尉遲千澈的臉。
咫尺之距,目光糾葛,迫切的呼吸熱到仿佛能将人融化。
人皮面具幾乎就要被聞玳玳摘下來。
尉遲千澈常年将真實心思埋藏于一張和風細雨、平易近人軀殼之下,眼下難能可貴流露出抑制不了的慌亂。
那紅了的眼眶。
粉透的鼻尖。
不知輕重快要瘋掉的手勁。
伴随着期待、失望、氣餒、挫敗無限循環近乎在他眼前瓦解崩潰。
尉遲千澈的心突然有點疼,像一根極細極尖的針,狠狠刺痛了他。
他後悔了,同樣矛盾不已的動搖了,這是自前世親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懷中,第二次後悔。
閑着沒事,騙她做什麼?
師徒二人,有什麼不能說開。
自己将她一手撫養長大,雖無血緣,但互為至親,她那麼善解人意,定會體諒為師的良苦用心。
隻差那麼一瞬,尉遲千澈也受夠了對聞玳玳的欺瞞,猛的一下子抓住兩隻将要被擊垮的手,一句都是為師的錯的話将剛要脫口而出。
窗檻發出不為人察覺的異樣響動。
尉遲千澈立刻從随之沉淪的氣氛中快速掙脫出來,來不及解釋的将聞玳玳藏進衣櫃中。關上門後,不放心,又掉頭打開囑咐了句:“想活命的話,别出聲。”
見臉上挂着淚痕,可憐兮兮的小徒弟,倒是也能及時适應溫情與危險的轉變,沒有遲疑的鄭重信任一點頭。
尉遲千澈之所以先一步告訴聞玳玳自己與關聽肆,實則是她師父的人,就是為了防止她亂認救兵,若是一個看不住,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要悔恨第三次。
不忍又匆忙擦掉小臉上礙眼的濕潤,将門死死關合,确定不露出任何端倪後,便藏在窗檻簾附近,看看是何方神聖大白天的爬窗戶襲擾。
裝束盡可能低調,石青色缂絲錦袍掩飾不了一星半天将錢松垮穿在身上,豐神俊朗的男子從窗戶靈巧翻了進來。
進屋的一瞬似乎迷茫,方才明明還聽見有人說話。
他一副死人相的環視周身動靜。
就在這時,感應到什麼。
立刻回身。
但已經來不及了。
早就埋伏在後的尉遲千澈,快如閃電,強如狂風,帶着冷酷無情,直接反手擰了來人。
而來人在回擊的間隙,看清了交手者,直接出乎意料的卸下所有防備,任尉遲千澈将他雙手反扣,恨不得将其拆骨的擠到牆上也面不改色。
尉遲千澈玩味調侃:“三皇子,老子以為,你至少能挺到半夜三更來。”
“儒骁太子,本王若不早點來,你怕是又要跑。宵禁後出城走密道,可是你的盤算?”
櫃子中正消沉的聞玳玳猛地抓緊裙擺:蒼羽?他來做什麼?
口中喊的儒骁太子,不就是關聽肆在寐國的封号?
關聽肆,關聽肆,聲音分明是長雲,雖然他變了語氣,刻意調了嗓音,但晝夜相處四個月,她還是能分得出細微差别,更何況,關聽肆壓根沒來。
雷驚電繞。
聞玳玳一下子想透了,草莽兄為何是編發。
不過,草莽兄與關聽肆是孿生兄弟嗎?
也不對,年初一的屋子中,兩人嬉笑怒罵,失控低吟,親密又特别的動靜,曆曆在耳。
那蒼羽為何能将草莽兄認成關聽肆?
相貌應該不會相似到分不出來的地步。
按理,兩人應該是情敵才對。
沒等聞玳玳想明白其中複雜的關系,櫃外氣氛已經從劍拔弩張轉為莫名……臉紅心跳的愛|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