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臨終前,真沒和你們兄弟幾個交代過什麼嗎?他那麼多門生故舊,就沒想法子給你們兄弟幾個安排條後路?”
“娘,兒子不都說了,父親和大哥根本沒同我們關在一處,就連審問都是分開的。直到父親…飲完鸩酒,人都僵了,才讓我們進去看了一眼,哪還能有什麼交代啊?!
大哥被帶走前…倒是安慰了我們幾句:說:上官…呃不,今上…既拿他出了氣,又剪除了父親這個“心腹大患”,短期内便不會再對我們也趕盡殺絕了,要不然,隻那些禦史和文人的嘴…就夠他吃一壺的,
還囑咐我們:千萬莫要再做那些無謂的反抗,一定要謹言慎行,尤其四哥,免得又被那位抓到把柄,平白再搭幾條人命進去!”
甄氏聞言……頓時一陣失望,可又無可奈何。她雖做了近二十年的國舅夫人,但朝堂上的事,葉光從來都不肯與她細說,也就一些需要她出席的重要場合,才會交代她幾句。
所以,甄氏熟悉的那些人脈,除了京都的那些夫人太太們,也就經常出入她們府上的那些葉光的門生故舊,以及經常在送禮名單上看到的那幾家子……
且……大多都已被她打包賣給了刑部侍郎倪大勝,如今自身都難保,更别說幫她們了。
大概又過了一個來時辰,在送出了一百兩銀子的巨額賄賂後,那衙役頭兒才終于買通了負責此次交接的姜校尉,以遇到天災…無可奈何為由,沒有對他們實施處罰。
這下,姜校尉最後懸着的心也終于踏實了,忙喜笑顔開的出來,笑嘻嘻等着了。
片刻後,姜校尉才帶着兩個捧着紙筆賬冊的下屬,以及營妓營的老鸨——春大娘出來了。
雖這位春大娘…最愛讓人喚她“大娘”而不是“媽媽”,又常自稱為“老婆子”,但其實一點都不老,也就四十來歲,打扮的更是花枝招展,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呦~,這回這些姑娘倒是看着都挺順眼,啧…,就是~幹扁了些,不過養養也就好了。”
剛一到,春大娘就捏着夏知秋細的猶如樹枝般的手腕直笑,眼睛更是直勾勾往她胸/前掃,嘴裡…發出惋惜的啧啧聲……
令夏知秋都忍不住懷疑…她眼裡莫不是裝了台“掃描儀”?!隻一眼就能測出她厚重衣物下,準确的三圍尺寸來?
待誇完夏知秋,又發現了站吳氏身後,抹得一臉黑的葉迎兒,立刻又笑道:
“這小丫頭也不賴,大眼睛忽閃閃的,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夏知秋…心中腹诽更甚,看出她沒“料”也就罷了,畢竟她如今瘦的跟個麻杆似的,但這位…又是怎麼從葉迎兒低垂又抹的猶如黑炭的臉上,精确的發現…其是個美人胚子的?
正要開口說她們乃是“良籍”,并不曾被判為軍妓,應該不在您老管理範圍之内,
就見其又笑着上前一步,将慧姐兒的小臉兒給捧住了,“呦!又一個小美人!”
慧姐兒頓時吓得哆嗦起來,她雖年紀小,也看出這老婆子不是個好人。
夏知秋見了,忙将小人兒攬到自己身後,一旁的花姨娘則立刻上前一步,擋在她倆身前,堆着笑道:
“這位媽媽,您恐是誤會了,您剛看的這幾位都是良籍,并未曾被判為軍妓。”
“奧?是嗎?那還真怪可惜了的。”
春大娘很是失望,不過很快就又撂下了,反而十分感興趣的看向雖面黃肌瘦,卻依舊難掩明媚的花姨娘:
“你是剛那小丫頭的親娘吧?長得可真像!怎麼?聽你話裡意思,你還不是良籍?”
這位一看就是在高門裡給人做小妾的,隻是……閨女都這麼大了,竟還沒被主家開恩除了奴籍的,也是少見。
“诶呦,媽媽真是好眼力!奴家哪有那好命,這一輩子怕是都從賤籍裡出不來喽!”
花姨娘十分痛快的承認自己身份,還笑着整了整耳邊鬓發,故意将脖間白皙的皮肉露了些許出來。
春大娘見了,頓時明了,這位這是想跟着她混呢。
不過,這人~她也确實是看上了!長得好不說,還懂眼色,不跟那些生瓜蛋子似的還要費大力氣調教。
唯一的缺點就是年紀略大了些……
不過~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并不是每個男人都稀罕嫩的,尤其那些兵溜子們,每打完一場仗,都跟在鬼門關晃悠了一圈似的,出來逛窯子就為了發散發散,自然是越知情知趣的越好!
因此,沉吟片刻後,立刻道:
“你這小婦人倒是挺合老婆子眼緣,雖老婆子從來不花錢買姑娘,但…若是你願意跟我走,我不但願意出十兩買你的身契,若幹的好,每月還可單發給你二兩銀,如何?”
這話…花姨娘倒是信的,這位經營的可是軍妓營,隻每年發配來的姑娘媳婦子就有不少,又怎麼會缺女人?
何況,她看上的也不是那二兩銀,而是想借着軍妓營這塊跳闆,給自己往後尋個靠山罷了。
因此,立刻應承道:
“媽媽如此高看奴家,奴家自然是一萬分願意跟着您的!”
又擡手指向不遠處正密切關注着她們這邊動靜的葉藩夫婦……
“但…就怕我家老爺、太太不肯放我,他們可是一心想将奴賣個高價,好供着他們一家三口子繼續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