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亭從地鐵站出來,安屯巷的夜生活已經開始。
街上亮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空氣中飄着誘人的美食香味,逛街的人群比肩接踵,到處都呈現着一派燈紅酒綠的景象。
她小跑着穿過人群,來到酒吧街。
才剛過八點,酒吧街已經有人喝醉在路上耍酒瘋了。
兩三個流裡流氣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迎面走來,看見許蘭亭單獨一人,嬉皮笑臉的湊上來問:“美女,要不要約?”
許蘭亭眼神都沒給一個,繞過他們繼續朝前小跑,在路口處拐彎,鑽進了一家名叫“借過”的酒吧。
——這是她駐唱的地方。
酒吧裡早已人滿為患。
側邊沙發上,一群人正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衆人齊呼着“親一個”,一男一女在起哄中親在了一起。
哄鬧聲混着重金屬音樂,幾乎要将屋頂掀翻。
“Lunette,你怎麼現在才到啊?”
一個穿着制服的女孩子看見她,立刻放下托盤跟了上來,“剛剛好多客人沒見到你都在鬧呢,經理承諾給他們打折才肯消停。”
“有點事兒耽擱了。”許蘭亭放下包,取掉紮頭發的發圈,用手指簡單地梳理着頭發,“文雯,幫我拿一下吉他。”
“現在就上台嗎?”文雯取下吉他遞給她,“你還在喘氣,要不休息兩分鐘?”
“沒事兒。”許蘭亭接過吉他朝舞台走去。
“等一下。”
文雯掏出了一支口紅往她唇上塗,“雖然我們Lunette女神天生麗質,不用化妝也美若天仙,還是有點氣色更迷人。”
許蘭亭乖乖站着沒動,聽見她說“好了”,才對着鏡子抿了下唇:“謝謝親愛的。”
“别客氣,快上台吧。”
走到舞台邊上,許蘭亭輕輕吸了一口氣,朝音控台的工作人員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大步上了台。
音樂聲停了,哄鬧的人群也停了下來,紛紛轉頭看向駐唱舞台。
“Lunette,你可終于出現了。”
“我今天特意帶朋友來給你捧場,結果你遲到了,要怎麼彌補我們?”
“Lunette,要不你來陪我們喝一杯,當做賠罪了。”
“……”
台下的顧客七嘴八舌地喊着。
許蘭亭沒搭話,走到麥架前坐下,抓過麥,笑着道:“我是Lunette,好久不見。”
“Lunette,Lunette,Lunette……”
底下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仿佛明星演唱會現場。
許蘭亭在唇邊豎起食指,示意大家安靜,“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為表歉意,今晚的兩個小時,歌随大家點,你們想聽什麼我就唱什麼。當然了,我不會唱的除外。”
她的笑容極為明豔,兩個酒窩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格外的耀眼,像是會将人吸進去的漩渦。
有人大喊:“真想聽什麼就唱什麼嗎?那先來首《死了都要愛》。”
“當然可以。”許蘭亭笑着看向說話的方向,“不過這歌太費嗓子了,我現在唱的話,接下來兩個小時,可能就要您來替我唱了。要不,這首歌壓軸怎麼樣?”
“行,聽你的,壓軸就壓軸。”
“Lunette。”
角落裡有個女孩子含糊不清地哭喊着,“我男朋友劈腿了,他背着我和他初戀女友和好了,他還說我沒有他初戀溫柔,沒有她體貼,氣死我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他。”
“Lunette,有沒有什麼歌是罵出軌男的,我要罵死他,嗚嗚嗚……”
“既然是渣男,我們就别把精力浪費在他身上了,今天這首歌,我就唱給你聽。”
許蘭亭小聲跟音控台的工作人員說了句話,下一秒,她撥動了一下琴弦,音響裡《分手快樂》的前奏跟着響起。
“我無法幫你預言
委曲求全有沒有用
可是我多麼不舍
朋友愛得那麼苦痛
愛可以不問對錯
至少要喜悅感動
如果他總為别人撐傘
你何苦非為他等在雨中
……”
許蘭亭唱歌的時候,聲線比說話時略低,有幾分煙嗓的質感,加上她唱起情歌,表情真摯,感情充沛,很輕易就能引起他人的共鳴。
果然,那個失戀的小姑娘,剛開始還哭得稀裡嘩啦,到了後半段就跟着她一起唱,還跟看演唱會似的,随着節奏左右擺動着手。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人點了當下爆紅的網絡歌曲。
許蘭亭就像電台主播一樣,一邊跟大家聊各自的近況,一邊将大家點的歌唱了下來,現場氣氛融洽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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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六。”
“開。”
“赢了,喝酒喝酒,快滿上。”
“借過”最大的包廂裡,一群人圍坐在遊戲桌前玩骰子,一個輸了遊戲的男人在一堆人地起哄聲中,爽快地仰頭喝了一大杯酒。
喝完後,他放下杯子拍桌道:“再來一局,我今天就不信邪了。”
新一局遊戲又開始了,熱鬧還在繼續。
沙發角落裡,一個穿着黑色夾克的男人,沉默地刷着手機。
微弱的光線下,他面色冷然,眉眼低垂,就連靠着沙發的身姿,随意擺放的大長腿,都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質。
哄鬧的包廂裡,他顯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男人從人群中站起來,開了兩瓶啤酒,走到他身邊坐下,遞了一瓶給他:“真不去玩兩把?”
唐厲行将手機倒扣在沙發上,仰頭喝了口酒,“沒意思。”
“一個人玩手機就有意思了?”
陳肖大喇喇地靠着沙發,翹起了二郎腿,“來酒吧就是嗨的,你說你難得來一趟,還不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融入大家,打好關系,省的他們平時上班看到你就害怕。”
唐厲行沒說話,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