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更是聽不下去,再一次無禮打斷,他俨然生氣極了,緊緊盯着她,如果眼神有力度,孟春景覺得她幾乎要被任平生的目光捏碎。
“你知道什麼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什麼是‘衆口铄金’嗎?王天保家這麼鬧無非是為了給王天保求個保障,找個……女人,你姐姐或你,差别并不大。
“孟春景,萬事皆有可能,别人避之不及的,你偏要自作聰明撞上去。你的天真正中他們下懷,到時候你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你想賴都賴不掉。你就不怕……自己真的要嫁給王天保?”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咬牙看向别處,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黑暗,天已經黑透了。
孟春景渾身猛地一顫,是啊,就沖王天保家人的做派,她自以為的權宜之計,極有可能會變成真的,到時候她根本無力反抗,更無力回天。
孟春景呼吸緊促,後怕不已。熱風滾滾,吹幹了頭發和臉頰,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
“我隻是……随口說說。”
“随口說的話往往是下意識的想法,”任平生聲音猶然滿是涼意,“除非你已經做好決定,否則還是閉緊嘴巴。”
“……”
孟春景無話可說——語塞,憋屈,又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良久,任平生歎了口氣,話音一轉,說,“想過怎麼應對嗎?如果他們再來的話。”
孟春景搖搖頭,她腦子很亂,千頭萬緒繞在一起,根本無力思考,“沒想過。”她沮喪道。
“凡事都有解決方法。”任平生沒放過她,近乎逼迫地問,“現在就想。”
孟春景不敢看他,面前的少年,她明明很熟悉,可此時他的語氣和表情,讓她有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陌生感。
“我想不出來……”
任平生歎了口氣,語氣稍緩,“王天保家為什麼一直賴着你們?”
“因為……因為他們想讓我姐嫁給王天保。”
“他們為什麼偏偏賴上你們家?”
“因為他們覺得王天保是為了我姐才受傷的。”
“王天保受傷,該負責的人是誰?”
孟春景擡起頭,“廖勇?對,是廖勇!他們找不到廖勇,所以才來我家鬧。”
任平生點點頭,“這是其一,還有呢?”
“還有……”孟春景皺眉思忖,“王天保傷到了那裡,怕以後娶不到媳婦,所以想讓我姐嫁給他。”她歪頭思索片刻,突然看向任平生。
“那裡是哪裡?”
“……”任平生一噎。
“和娶媳婦有什麼關系?”
“……”
夜色隐藏了任平生漲紅的臉,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總之他們之所以賴上你家,無外乎這兩點,隻要解決了,他們想賴都賴不了。”
“你說得輕松。”孟春景沒好氣地說,“誰知道廖勇跑哪兒去了,還有王天保那裡的傷……”
“都能解決。”
“什麼?”孟春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麼解決?”
“船到橋頭自然直,”任平生擡頭望向遠空,目光變得格外幽深,“你隻要穩住自己,不要沖動行事,也别說不該說的話,這件事就會有善終——廖勇會找到,王天保那裡……”他頓了頓,繼續說,“也能恢複一些。”
他的話仿若有種讓人信服的魔力,孟春景看着他的側影,喃喃問道,“真的嗎?”
他轉頭看她,笃定回答,“真的。”